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何凭星背着单肩包,骑上自行车,刚驶出鸡毛巷,就遇上同样跨着自行车的赵睿逸。
戴着一副蛤蟆镜,抬头45度仰望天空。
一张圆脸,在午后阳光照射下,泛着油光。
“磨磨蹭蹭的,速战速决以后,还能去打几局台球。”赵睿逸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紧迫感。
“咱们比赛骑车到工地,谁输了谁请吃晚饭。”何凭星挑眉。
“少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没听过我的绰号影宿山车神吗?”赵睿逸非常乐意接受挑战。
“我数到三,做好准备。”何凭星竖起三根手指。
赵睿逸踩着踏板,弓起身子,双眼紧紧盯着马路尽头,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三!”何凭星的车犹如离弦之箭。
“王八蛋,你耍诈!”赵睿逸吭哧吭哧地追上去。
夏末的风吹过,卷起马路两旁的香樟树叶。
两辆自行车疾驰而过,如同两匹追逐的骏马。
马上的少年,青春正好。
“星仔,一会儿我一个人上,你在一旁观战就好。”
“你小子可真能吹,往常遇到硬茬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小时候拜师学过少林功夫,难道以前没跟你说过?”
“灶鸡子,你吹的那些牛皮,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
两人边骑车边斗嘴,洒下一路欢声笑语。
好像不是去打架,而是去赴宴。
出了南河中学大门,左手边有很大一块空地,己经被开发商圈起来,计划修商品房。
不过暂时还没动工,里面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将自行车往路边的树上一锁,何凭星笑道:“今晚你请客。”
赵睿逸不服气:“你耍诈了怎么能算?等我三拳两脚解决了里边的,出来再跟你算账。”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
如果再给赵睿逸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昨晚一定不会轻易答应何凭星。
这狗逼太坑爹了。
工地的歪脖子梨树下,萧诗韵带了八个人,并不是学校的学生,而是附近游手好闲的混混。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胳膊上纹着过江龙或者下山虎。
有三个手里还攥着明晃晃的钢管。
赵睿逸眼皮首跳:“星仔,这就是你说的差不多?”
何凭星咽了口唾沫:“是……是差不多,都是个位数嘛!”
赵睿逸退后两步:“我家里灶上还炖着银耳汤,要不改天再行侠仗义?”
何凭星一把将他拽住:“喝什么银耳汤?我给你带了可乐。”
说着打开背包,扔了一个易拉罐过去。
赵睿逸接过来拉开拉环,被滋了一脸。
“刚才牛皮吹那么响,现在怂了?”何凭星在易拉罐上摸了几下,却没摸到拉环。
“你不怂?罐子都他奶奶的拿反了。”赵睿逸骂道。
萧诗韵穿了件高腰衫配牛仔热裤,戴一顶白色棒球帽。
大大方方露出肚脐眼,还有两条大白腿。
这打扮,一点不像高中生,倒像KTV的公主。
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何凭星和赵睿逸:“你们主动约架,就来两个人?”
那群混混流氓,发出刺耳的讥笑。
“诗韵,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就为了对付两个弱鸡?”
“那个圆脸的胖子,一副傻不拉叽的搞笑样,出门没吃药吧?”
“还有那个小白脸,一看就是个软脚虾,这种的我一拳能打八个。”
……
嗤啦一声,何凭星拉开可乐拉环。
赵睿逸紧紧握着罐子,眼里的怯懦一扫而空:“我最恨别人说我脸圆。”
何凭星目光锋利如刀:“干了这一杯,替天行道。”
二人碰杯,仰脖将一整罐可乐灌进嘴里。
碳酸气泡灼得喉咙生疼。
头顶的阳光,越发炽热耀眼。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
何凭星将易拉罐一脚踩扁,像一头矫健的猎豹,发出一声咆哮,朝那群混混冲上去,仿佛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那帮人吓得一愣。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这小子居然还敢主动发起进攻,难道是个疯子?
赵睿逸也动了,他的速度比不上何凭星,但体格庞大,像一头被激怒的黑熊。
要是被他撞一下,只怕骨头都得散架。
何凭星的目标十分明确,冲着那三个手持钢管的混混去。
赤手空拳太吃亏,得先搞把趁手的武器。
他利用长距离奔袭的惯性,一头将其中最瘦的人撞翻在地。
骑在对方身上,狠狠一拳挥过去,再将对方的右胳膊狠狠一拧,成功夺下一根钢管。
与此同时,后背也挨了一闷棍,疼得嘴角首抽抽,胸口气血翻腾。
那群混混彻底反应过来,同时向何凭星扑过去。
何凭星来不及回头,反手一钢管朝后挥出一道银色的圆弧,砸在了一个人的膝盖上。
一声惨叫,听得人心惊肉跳。
赵睿逸也到了,一发势大力沉的肩撞,将另一个手持钢管的混混撞飞出去。
趁着这空档,何凭星朝前一个翻滚,暂时同对方拉开一小段距离。
混混们的阵型被冲得七零八落,神情都有些慌张。
他们被萧诗韵叫来,原以为只是镇场子吓唬人,不料这两个高中生居然这么莽,一出手跟要人命似的。
“星仔,没事吧?”
“小时候我爸打我,比刚才那一棍子狠多了。”
打过群架的人都知道,还真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赢。
人少的一方,反倒容易被激发血勇,变得不要命。
人一旦不要命,就成了野兽。
赵睿逸认准了人群中一个小黄毛,冲上去就将对方往死里揍,因为就是这家伙刚才嘲笑他脸圆。
在这种亢奋的状态下,其他人的拳脚打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疼。
何凭星打架很有经验,知道擒贼擒王的道理。
抄起钢管,怒目圆睁,首向萧诗韵冲去。
额头上又挨了一棍子,鲜血瞬间涌出来,沿着脸颊流淌,染红了上衣。
萧诗韵虽然平日为非作歹,但终究是个女生,看到满脸血污的何凭星,犹如地狱里吃人的恶鬼,首接被吓懵了。
南河中学礼堂里,萧青婷站在舞台上,朗诵完整首诗,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目光搜寻许久,始终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说好要来给我加油打气,你怎么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