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战书
上晚自习之前，班主任舒飞的脸色很难看。
他站在讲台上，凝望着蒋悦悦课桌上的裂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讲话。
“一首有传言说，只有理科不好的人，才会选择读文科。”
“六个文科班里，咱们班的成绩最差，学习氛围也最差。”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开始自暴自弃。”
说到这里，舒飞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何凭星一眼。
何凭星梗着脖子，首接瞪回去。
今天小爷我可是代表正义的一方。
你讲话就讲话，看我干什么？
舒飞收回目光，语气依旧严厉。
“其实成绩不好没什么，只能证明我们对某些科目没有天赋，并不代表我们就是庸才。”
“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天才，只是有一些人，要晚一些才能发现自己擅长的领域。”
“你们的人生路还很长，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去实现梦想，创造价值。”
“作为老师，我不会因为成绩，轻视任何一个学生。”
……
萧青婷低着头，双眼依旧红肿。
内心的伤痛，难以抚平。
何凭星却有些不耐烦了，暗暗在心中催促，别婆婆妈妈了，赶紧讲重点。
舒飞铺垫了很长一段，才终于话锋一转。
“可是人品坏了，就真的烂到根了。”
“无论你其他方面多么优秀，也只能成为被人唾弃的对象。”
“必须先学会尊重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希望某些人好好反省一下。”
……
从头到尾，舒飞都没有提下午的事。
他怕再伤害到萧青婷脆弱的内心。
可作为班主任，班级里发生了这种事，又不得不敲打一下。
罪魁祸首蒋悦悦和杨芸等人，羞愧地低着头。
舒老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耳光，扇在她们的脸上。
都九月中旬了，天气还这么闷热。
整间教室的气氛十分压抑，每个人都感觉喘不过气。
“何凭星，你损坏公物，这笔账怎么算？”舒飞突然发难。
何凭星傻眼：“舒老师，你……”
舒飞板着脸：“你什么你？”
“我……”
“我什么我？”
咄咄逼人的气势，将何凭星怼得哑口无言。
显眼包潘子雷最先绷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像是会传染，大多数同学都放松下来，终于不再感觉那么压抑。
舒飞满意地点点头。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只有何凭星恨得咬牙切齿，这么老的套路，就知道拿小爷当垫脚石。
我不信你真能打六个，回头高低得试试。
舒飞离开以后，蒋悦悦挣扎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来到萧青婷面前。
“萧青婷，下午的事对不起，我当时以为手机丢了太着急，你……你可以原谅我吗？”
在全班所有人的注视下，蒋悦悦的脸红得发烫。
如同当众受刑。
萧青婷没有抬头，嗓音低沉而清晰：“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你。”
她虽然柔弱，却不是圣母。
现在还是很难过，只想遵从本心，做不到那么大度，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
一旁的何凭星，正将头埋在书堆里，用手机编辑短信，或者说下战书。
“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
看了看，觉得实在太中二。
一番思索之后，还是换成了更加飘逸的古龙风格。
“星期天，下午三点，校外工地，歪脖梨树下，洗净你的喉咙，带着你的剑来！”
小手一点，短信发送成功。
收信人是萧诗韵，他下午刚打听来的号码。
既然没有人主持公道，那就让猪自己来。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你特么的有病吧？”
自己是不是有病，何凭星不清楚。
他现在唯一清楚的是，再也不想看见小蜻蜓的眼泪。
诗歌朗诵的事，很快也有了确定的消息。
为了不占用上课时间，马大海会在星期天下午，在学校礼堂从每个班的表演中，选取两名最优秀的朗诵者，参加县里的中秋活动。
萧青婷只觉头皮发麻，局促不安：“怎么办？我还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何凭星目光深沉：“反正你也选不上，就听我一次吧！”
诗歌朗诵的选材，既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
《侠客行》全诗一百二十个字，刚刚好。
萧青婷抓着衣角，低声道：“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何凭星想起约好的架，镇定地说：“你先去礼堂，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很快赶来给你加油。”
迎上他的目光，萧青婷莫名觉得心安。
就像破碎的人生，忽然有了守护。
星期六晚上，何凭星与赵睿逸照常去网吧上网。
赵睿逸兴冲冲地问：“星仔，姜苏妍这几天有什么动静？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她？”
何凭星张口就来：“她心里只有你，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偷取她的芳心。”
赵睿逸乐得一蹦三尺高，发出阵阵傻笑。
胖嘟嘟圆乎乎的脸庞，好像更圆了。
“明天下午有空吗？”何凭星问道。
“干什么？打台球还是打游戏？”赵睿逸笑意不减。
“打人！”何凭星目光一寒。
他担心萧诗韵不讲武德，带的人太多，自己也得找个帮手。
赵睿逸这大块头，就算打人不行，挨打总能顶几下。
在赵睿逸的一再追问下，何凭星将萧诗韵欺负萧青婷的事，义愤填膺地讲述了一遍。
“小蜻蜓，就是上次捡瓶子那女生？你不是说人家一点也不好看吗？”赵睿逸鄙视道。
“这是好看不好看的事吗？这是替天行道，行侠仗义。”何凭星大义凛然地说。
“萧诗韵那边带多少人？”赵睿逸谨慎地问。
“她还能带多少人？应该跟我们差不多。”何凭星眼神轻蔑。
“差不多是差多少？”
“没多少，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是不是怂了？”
被何凭星一激，赵睿逸只得一口答应。
对他们来说，打架斗殴本就是家常便饭。
这次兴的又是正义之师，像多叠了一层buff，浑身热血沸腾。
第二天午后，何凭星在家换了身利落的衣服，往手上缠了几圈白色的绷带，眼神坚定而决绝。
女生宿舍里，萧青婷拿着诗稿，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还是焦虑不安。
二十分钟后，他们将奔赴各自的舞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