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逆命七宗
金陵城的秋雨带着刺骨的寒意，龙挽月站在义庄停尸间，看着眼前的尸体皱紧眉头。死者是个妙龄女子，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阴阳两半——左脸红润如生前，右脸却青黑腐烂，胸口插着一根刻满甲骨文的骨针，针尾系着半块双鱼吊坠。
“第三例了。”弟子阿林递来验尸格目，“都是年轻女子，死因都是阴阳失衡而亡，伤口处有逆命术的符篆残留。”
龙挽月轻抚骨针，针尖突然映出一段画面：昏暗的地下室里，七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围着青铜鼎，鼎中漂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上缠绕着镇邪司的锁链。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混沌兽的纹路，手中举着龙皓的双鱼吊坠，吊坠发出幽幽红光。
“渡魂七宗……”龙挽月喃喃自语，想起太初留下的混沌晶核，“他们用逆命术强行逆转生死，却不知每救一人，就会有另一人承受阴阳失衡之苦。”
义庄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群百姓抬着棺材闯进来，棺材里躺着的竟是己经下葬三日的李秀才。李秀才的妻子哭喊道：“指挥使大人，我家相公昨晚突然敲门，说有人给了他还阳的机会！可是……可是他的身体……”
龙挽月掀开棺盖，只见李秀才的尸体正在迅速腐烂，皮肤下有黑色液体流动，每流动一寸，旁边妻子的脸上就多出一道皱纹。阿林惊呼：“这是‘借阳还魂’！用亲人的阳寿换取死者的片刻清醒，是逆命术中最恶毒的一种！”
李秀才突然睁开眼，眼白里爬满血丝，他抓住龙挽月的手腕，指甲刺入她皮肉：“去……城南废宅……七宗在等你……”话音未落，尸体彻底腐烂成骨架，而李妻己变成满头白发的老妇。
城南废宅笼罩在黑雾中，门上贴着倒转的镇魂符。龙挽月刚踏过门槛，就掉进一个巨大的阴阳鱼阵，阵眼处摆着七个青铜人像，分别刻着“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表情。每个铜像前都有一个蒲团，蒲团上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龙指挥使，别来无恙？”
青铜面具人从阴影中走出，他穿着绣着混沌兽的黑袍，手中的双鱼吊坠与龙挽月腰间的补天针产生共鸣。龙挽月这才惊觉，吊坠上的纹路竟与太初留下的混沌晶核一模一样。
“你是谁？为何持有镇邪司前指挥使的吊坠？”龙挽月握紧补天针，针尖凝聚出青龙虚影。
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介于兽与人之间的脸——左眼是幽冥犬的竖瞳，右眼是人类的褐瞳，脸颊上覆盖着鳞片：“我是太初大人的子嗣，混沌兽‘玄离’。当年太初大人被你们的阴阳龙虚影灼伤，是龙皓大人用魂体碎片为我治伤，他说……”玄离的声音突然柔和，“他说，混沌并非全恶，就像人间并非全善。”
龙挽月瞳孔骤缩，想起哥哥临终前说过的话。玄离抬手挥袖，墙上浮现出渡魂七宗的真正目的：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跪在青铜鼎前，鼎中躺着与龙挽月一模一样的尸体，而玄离正将龙皓的吊坠放入鼎中。
“她叫楚离，是龙皓大人的……”玄离顿了顿，“是当年被阴朝偷走的另一个龙家血脉。她想用逆命术复活龙皓大人，为此不惜抽取七宗弟子的阴阳之气。”
地下室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地声，楚离现身，她的头发黑白相间，左半边身体覆盖着血玉晶体，赫然是当年血玉傀儡的翻版。她手中握着龙皓的血剑残片，剑尖指着龙挽月：“把你的血玉心脏给我，我要让哥哥回来！你以为他真的甘愿当那狗屁守眼人？他是被镇邪司的破规矩逼死的！”
龙挽月这才惊觉，楚离的血玉晶体中竟封印着龙皓的一缕残魂，那残魂正痛苦地扭曲着。玄离低声说：“楚离姑娘走火入魔了，她抽取的阴阳之气己经失衡，再这样下去，两界都会被她的混沌之力撕裂！”
楚离挥手召来七宗弟子，他们的身体开始膨胀，化作半人半兽的怪物。龙挽月挥剑斩向怪物，却发现每斩碎一个，楚离的血玉晶体就增大一分。玄离突然挡在她身前，混沌之力化作屏障：“龙指挥使，用补天针刺破我的心脏！太初大人留了一丝神力在我体内，能暂时镇住混沌之力！”
“不行！你是太初的子嗣……”
“别说了！”玄离的竖瞳中闪过坚定，“龙皓大人说过，平衡不是牺牲，而是选择。我选择用我的命，换他的残魂解脱！”
补天针刺入玄离心脏的瞬间，太初的神力化作金色光芒，照亮了整个地下室。楚离发出痛苦的尖叫，血玉晶体纷纷碎裂，龙皓的残魂从中飘出，对着龙挽月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化作光点融入阴阳鱼阵。
“哥哥……”龙挽月的泪水滴在血剑残片上，残片突然与补天针融合，凝成一把新的“阴阳逆命剑”。剑身上浮现出哥哥的字迹：“挽月，真正的逆命，不是违背生死，而是让每个灵魂都有选择的权利。”
楚离跪倒在地，血玉晶体退去，露出她原本清秀的面容：“原来……我只是在用执念伤害他……”
地下室的墙壁开始崩塌，玄离的身体化作混沌之气，在消散前将双鱼吊坠放入龙挽月手中：“替我告诉太初大人，混沌与秩序，或许真的可以共存……”
回到镇邪司，龙挽月看着手中的吊坠，发现吊坠背面刻着哥哥的生辰八字。阿林捧着新的密报走来：“大人，渡魂七宗解散了，但江湖上出现了新的组织，他们戴着半块双鱼吊坠，自称‘守命人’，专门阻止逆命术的滥用。”
龙挽月望向窗外，雨停了，一道彩虹横跨金陵城。她知道，哥哥的意志正在以新的形式延续，而镇邪司的使命，也从“镇压邪祟”变成了“守护选择的自由”。
“备马，去阴阳渡口。”龙挽月将吊坠系在腰间，新的阴阳逆命剑在阳光下闪烁，“我要去告诉哥哥，混沌与秩序的平衡之道，我们己经找到了第一步。”
渡口的薄雾中，隐约可见玄离的虚影在挥手。龙挽月露出微笑，她知道，无论人间还是幽冥界，总有人会为了平衡而选择守护，而这，就是龙家血脉存在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