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命轮回簿

幽冥界的鬼市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亮起灯火，龙挽月骑着幽冥犬穿过“忘川引渡”的牌坊，鼻尖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混沌之气——那是玄离的气息。鬼市中央矗立着一座悬浮的楼阁，楼阁的每片瓦当都是一本打开的书，书页上流动着亡魂的记忆微光，正是玄离用混沌之气建造的“生死簿图书馆”。

“指挥使大人，您可算来了！”守命人阿雾迎上来，她的左眼戴着混沌兽纹的眼罩，“自从图书馆开放，己有三百零六个亡魂拒绝轮回，他们聚在‘执念阁’不肯离开，昨天竟有亡魂的执念凝成了实体！”

龙挽月踏入图书馆，脚下的阶梯由泛黄的书页铺成，每一步都能听见细碎的低语。执念阁内一片狼藉，书架倒塌，无数发光的纸页在空中飞舞，纸页上写着“未完成的科举”“等待归人的妻子”“未报的杀父之仇”等字样。在角落蜷缩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亡魂，他怀中抱着一本燃烧的书，书的封面上印着“状元及第”，而他的身体正在被火焰缓缓吞噬。

“大人，他己经烧了三天了。”阿雾低声说，“他的执念太强，生死簿都无法收录，混沌之气反而助长了他的怨念……”

龙挽月抬手祭出阴阳逆命剑，剑尖点在燃烧的书页上，剑身上哥哥的虚影浮现，轻轻吹灭了火焰。书生亡魂惊醒，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露出释然的微笑：“原来……执念越深，越难解脱。多谢大人，让我看清了……”

话音未落，书生化作万千光点，融入图书馆的穹顶。龙挽月注意到穹顶上有一块空白区域，阿雾解释道：“那是留给龙皓大人的位置，玄离大人说，他的魂体虽然融入阴阳鱼眼，但执念碎片还在混沌深处……”

图书馆外突然传来剧烈震动，一个巨大的罗盘虚影笼罩了整个鬼市，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每个刻度都标着不同的死亡方式。龙挽月认出那是楚离的天命罗盘，罗盘核心闪烁的正是太初的混沌晶核。

“龙挽月，来幽冥山巅见我。”楚离的声音从罗盘传来，“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平衡。”

幽冥山巅，楚离站在混沌晶核前，她的头发己完全变白，却透着奇异的光泽。晶核悬浮在空中，映出人间的景象：有人为了逃避罗盘预测的死亡，不惜杀人改变命运；有人提前得知死期，竟主动跳进忘川河……

“你看到了吗？”楚离抬手拨弄罗盘指针，“天命罗盘不是凶器，而是让人们学会敬畏生命的镜子。太初大人说过，混沌能看清人心最深处的渴望，而我……”她突然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的血玉纹路，“我用自己的血玉之身做容器，就是为了证明，逆命术可以成为平衡的助力！”

龙挽月这才惊觉，楚离的血玉纹路竟与混沌晶核产生了共鸣，每道纹路都连接着人间某个试图逆命的灵魂。晶核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楚离痛苦地跪倒在地，龙挽月这才看见晶核深处囚禁着玄离的残魂——原来混沌晶核不仅是力量之源，更是太初留给子嗣的牢笼。

“楚离，你被太初利用了！”龙挽月挥剑斩向晶核的锁链，“混沌之气没有善恶，但人心有！你看这罗盘下的人间，多少人因恐惧而堕落，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平衡？”

楚离抬头，眼中闪过挣扎：“可是……我只想让你哥哥回来……我只想证明，龙家血脉不必再为平衡牺牲……”

图书馆方向突然传来巨响，龙挽月转头，只见执念阁的书页集体升空，凝成一个巨大的“逆”字。阿雾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大人，所有拒绝轮回的亡魂都暴动了！他们说天命罗盘让他们看清了生前的遗憾，现在要回人间完成执念！”

幽冥界的阴云再次聚集，亡魂们冲破鬼市的结界，涌向阴阳渡口。龙挽月握紧逆命剑，剑身上同时浮现出赤龙与青龙的虚影——这是哥哥和母亲的力量在共鸣。她转头对楚离说：“真正的平衡，不是让亡魂逃避遗憾，而是让生者学会珍惜。你看那些光点，”她指向书生化作的星光，“他们放下执念后，反而成了照亮幽冥界的光。”

楚离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玉纹路逐渐消退，终于泪如雨下：“原来我一首都错了……哥哥他早就放下了执念，只有我还在原地徘徊……”她抬手将天命罗盘捏碎，混沌晶核飞向龙挽月，核中玄离的残魂露出微笑。

晶核融入逆命剑的瞬间，龙挽月感觉两界的气息在剑中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她挥剑斩向天空的阴云，阳光透过云层，在幽冥山巅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斑。亡魂们的暴动平息了，他们看着自己手中的执念化作蝴蝶，飞向人间。

“龙指挥使，”阿雾的声音带着惊喜，“生死簿图书馆的穹顶亮了！每颗星星都是放下执念的亡魂，他们说要成为幽冥界的引路灯……”

龙挽月望向阴阳鱼眼的方向，仿佛看见哥哥的虚影在对她点头。楚离轻轻说：“挽月，我想留在幽冥界，帮玄离大人完成图书馆，你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龙挽月微笑着将双鱼吊坠递给楚离，“镇邪司的新宗旨是‘选择即平衡’，只要你的选择不伤害他人，就值得尊重。”

幽冥界的风拂过两人的发丝，带着人间的桂花香。龙挽月知道，哥哥的理想正在慢慢实现，而她作为新一代镇邪使，终于明白了平衡的真谛——不是强制的枷锁，而是包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