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园地下的空气带着百年未散的金属腥气。林櫵隐站在铜心前,掌心贴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感受到内部传来的规律震动——像心跳,但更缓慢,更沉重。
铜心高约三米,表面布满∞形的气孔,此刻正随着震动渗出淡蓝色的雾气。雾气在空气中凝结,形成细小的铜屑,落在地面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它苏醒了。"周教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铜心上投下摇晃的光斑,"从1937年开始,这是第一次。"
林櫵隐的耳后疤痕灼痛难忍。她伸手触碰铜心中央的凹槽,形状与盲眼老人给她的齿轮钥匙完全吻合。当她的指尖划过凹槽边缘,铜心内部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紧接着是某种液体流动的汩汩声。
"你听——"周教授关掉手电筒。黑暗中,铜心的震动逐渐形成一种节奏,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林櫵隐的后槽牙突然传来刺痛,她咬紧牙关,却听到自己口腔内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她的牙齿正在与铜心共鸣。
铜心表面的气孔突然扩张,喷出大量蓝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十二个模糊的人影,从1937年的沈时七到1999年的婴儿时期的林櫵隐,每个人影的耳后都刻着∞符号。
最年幼的那个影子——1999年的林櫵隐——缓缓抬起手,指向铜心顶部。雾气凝聚,形成一行闪烁的文字:焚名。
林櫵隐的臼齿剧痛加剧,她吐出一口带铜屑的血,血滴在地面竟自动排列成静园的平面图。图中铜心的位置闪烁着红光,而东北角的红叉处渗出液体,逐渐形成一个新的∞符号。
"那是......"周教授的声音发抖,"无名的孩子。"
铜心的震动突然加速,频率与林櫵隐的心跳同步。她感到某种力量在拉扯她的意识,仿佛铜心正在读取她的记忆——东京湾的货轮、长江底的金属网、盲眼老人的假牙、Dr.周临的日志......
雾气中的人影开始移动,1937年的沈时七走向1999年的婴儿,伸手触碰她的耳后疤痕。刹那间,所有影子融合,形成一个模糊的成年女性轮廓,她的牙齿泛着金属光泽,声音却像无数人重叠的低语:十二重记忆己归位......
铜心顶部突然裂开,露出一个微型金属台,台上放着一枚乳牙——比林櫵隐见过的任何一颗都要古老,牙冠上刻着"0"。
林櫵隐伸手拿起那颗乳牙,触碰到它的瞬间,整个静园地下剧烈震颤。铜心的震动达到顶峰,气孔中喷出的不再是雾气,而是滚烫的铜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流动,形成长江的流域图。
液体中浮现出十二个名字,从沈时七到林櫵隐,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符号。符号中央,那颗刻着"0"的乳牙悬浮起来,缓缓旋转,牙根处渗出蓝色的光。
林櫵隐的耳后疤痕突然裂开,没有流血,而是露出细小的金属结构——齿轮。她的牙齿完全金属化,口腔内回荡着铜心的震动频率。
铜心内部传来最后一个清晰的机械音:最后的名字......风。
静园的地面开始塌陷,而长江方向,传来货轮悠长的汽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