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医学院的地下冷库常年维持在零下20度。林櫵隐站在一排锈迹斑斑的金属柜前,指尖划过编号"VII-1937"的抽屉。
"这是周临留下的最后一批样本。"周教授递来防护手套,"从1937年到1999年,所有实验体的生物组织。"
抽屉拉开时,寒气裹挟着某种金属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个玻璃皿,每个皿中浸泡着一颗乳牙——最旧的那颗己经半金属化,牙冠上刻着"沈时七 1937";最新的一颗则洁白如新,仅牙根处有细微的铜色纹路,标签写着"林櫵隐 1999"。
林櫵隐拿起属于自己的那颗乳牙,触碰到牙釉质的瞬间,整间冷库的照明设备突然闪烁。玻璃皿中的福尔马林液体开始沸腾,气泡上升时竟组成汉字:记忆如齿轮般咬合。
显微镜下,乳牙的横截面呈现出诡异的机械结构。牙本质内部布满微小的管状通道,如同精密的液压系统;牙髓腔则被某种半透明的金属膜包裹,膜上蚀刻着与静园铜心相同的∞形纹路。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周教授调整焦距,"这些结构像是...生物与机械的杂交体。"
CT扫描显示更惊人的细节——当林櫵隐将自己的乳牙放入仪器,三维成像揭示牙根深处藏着微型齿轮组。齿轮的铜质轴心上刻着十二个名字,从"沈时七"到"林櫵隐",恰好对应金属网上的记录。
最令人不安的是,当扫描仪功率提升至最大,齿轮竟开始缓慢旋转。伴随着机械运转声,牙冠表面浮现出新的刻痕:VII→XII,从第7号实验体到第12号。
冷库的警报突然响起。存放1937年样本的玻璃皿炸裂,福尔马林液体在冻结的地面上蜿蜒流动,组成长江的轮廓。液体中浮动的金属颗粒自动聚集,在冰面上拼出一张人脸——年轻的周临,嘴角带着手术刀般的冷笑。
林櫵隐后退半步,踩碎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是那颗1937年的乳牙,此刻正从裂缝中渗出铜色液体。液体如有生命般爬上她的鞋尖,在皮革表面蚀刻出静园的平面图。
"它们被编程了..."周教授的声音发颤,"这些牙齿是生物齿轮,用来启动..."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冷库所有金属柜同时震颤,抽屉自动滑开,十二颗乳牙在磁场作用下悬浮空中,排列成∞形。林櫵隐的耳后疤痕突然灼痛,她惊恐地发现——那些牙齿正在向自己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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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颗乳牙触碰她的嘴唇,无数陌生记忆洪水般涌入:1937年的静园地底,沈时七被绑在铜心前,金属溶液注入她的牙床...1999年的产房,刚出生的自己被注射某种铜色药剂,耳后被烙下∞形印记...2023年的长江货轮,白大褂往江中倾倒十二枚金属齿轮...
"啊——!" 林櫵隐跪倒在地,吐出一口带着铜屑的血。悬浮的乳牙突然坠落,在地面碎成齑粉。但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刚换下的臼齿牙根处,正生长出细小的金属倒刺。
冷库的显示屏自动亮起,浮现出周临实验室的监控画面:日期显示1999年12月13日,婴儿床里的自己正无意识地哼唱着那首金属童谣。镜头拉远,可见静园铜心在背景中脉动,如同巨大的机械心脏。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行闪烁的文字上:当第十二颗齿轮归位,铜心将醒来。
窗外,长江方向传来沉闷的震动,像是某种沉睡多年的巨型机械正在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