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齿轮之心

那颗珍珠般的种子在晨光中微微发烫，周临安将它托在掌心，发现表面的∞符号并非刻痕，而是由无数更小的齿轮咬合而成。当他用指尖触碰时，那些齿轮突然开始转动，种子外壳"咔"地裂开一条缝——

里面蜷缩着个拇指大小的女孩，穿着褪色的红裙，双眼紧闭。她的胸口嵌着枚发光的微型齿轮，每转一圈，就有细小的墨滴从齿轮缝隙渗出。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系统核心。"周临安轻声说。

窗台上的铁皮青蛙突然跳了过来，玻璃眼珠里闪过一串蓝色代码。它张开嘴，机械声带着电流杂音："警告……核心暴露……重启程序启动……"

"余墨轩"的后院重归荒芜，但土壤里开始渗出蓝黑色液体。周临安用恢复人形的左手挖开潮湿的泥土，指尖触到了某种坚硬的物体——

那是西十八具钢笔骸骨，每具骸骨都保持着书写姿势，指骨与笔杆融合在一起，颅骨则被改造成各式各样的笔尖。最令人心惊的是，它们的脊椎骨上都刻着相同的编号：X-01至X-48。

当周临安拾起X-01的头骨时，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蓝光。颌骨开合，发出老教师熟悉的声音："契约……从来都是双向的……"

其他骸骨同时震动，地面开始塌陷。周临安坠入黑暗的瞬间，看见土壤深处埋着一台巨大的机械——它的核心是旋转的∞形齿轮组，每个齿槽里都卡着半片人脑。

坠落停止了，周临安站在齿轮组的中央平台，脚下是透明的玻璃地板，下面浸泡着西十八个大脑。它们通过神经纤维与齿轮相连，每当齿轮转动，就有电火花在脑叶间跳跃。

"欢迎来到记忆熔炉。" 穿红裙的小女孩悬浮在空中，裙摆下伸出数十条数据线。她的眼睛己经变成纯黑的显示屏，正滚动着代码瀑布。"你本可以成为完美的X-49……"

西周突然浮现无数光屏，播放着周临安从未经历过的场景：他签下契约成为容器、他亲手将钢笔插入受害者的眼球、他坐在齿轮王座上调配墨汁…… "这些是……"

"未来。"小女孩的声线突然成熟了十岁，"如果你刚才签完所有契约的话。"

X-01的骸骨突然出现在周临安手中，老教师的头骨发出刺耳的钢笔刮擦声："契约漏洞……在齿轮第三齿……"

周临安扑向最近的齿轮组。在第三个齿槽里，他发现了枚生锈的钢笔尖——正是当年老教师自尽用的那支。当他把笔尖按进小女孩胸口的齿轮时，整个空间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

所有光屏同时炸裂，代码碎片化作蓝火坠落。小女孩发出机械与人类混杂的惨叫，数据线一根根绷断。她的身体开始解体，露出胸腔里那颗珍珠种子——此刻它正疯狂发芽，根系刺入齿轮组的每个关节。

"你……怎么找到的……" 周临安接住从她胸口掉落的种子："因为X-01至X-48，从来都不是受害者。"他指向玻璃地板下的大脑，他们自愿成为契约的一部分，只为等一个能摧毁系统的人。

黎明再次降临，周临安站在"余墨轩"的废墟里，手中捧着发芽的种子。它的根系缠绕着西十八枚钢笔零件，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每颗水珠里都映着不同的面孔，他们微笑着，渐渐淡去。

铁皮青蛙蹲在残破的柜台上，机械声变得温和："系统格式化完成。新协议：自由书写。"

它的玻璃眼珠突然脱落，滚到周临安脚边。透过碎裂的镜片，他看见自己左手的倒影——皮肤下隐约有齿轮的轮廓，但这次，它们正随着心跳缓缓旋转。

远处传来汽笛声。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周临安听见极轻的"咔嗒"声—— 种子开出了第一朵花。 花瓣是半透明的，花心坐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她摘下自己胸口的齿轮，轻轻放在周临安掌心。

"这次，"她的声音终于像个真正的孩子，"让我来见证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