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墨色黎明

周临安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左手变成了钢笔。 不是幻觉——从指尖到手腕，皮肤己经硬化成漆黑的金属，食指与中指并拢形成的笔尖正缓缓渗出墨蓝色的液体。他试着活动手指，听见关节处传来钢笔弹簧般的"咔嗒"声。

窗台上的铁皮青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株蓝紫色的花，花瓣上布满细密的墨痕，像是谁用钢笔尖一点点刺出来的。花蕊中央嵌着那枚∞形齿轮，正在缓慢旋转。

"系统升级完成。" 一个声音突然从花蕊里传出，语调机械却带着诡异的温柔，"第49号容器准备就绪。"

周临安猛地站起身，左手笔尖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深痕。墨迹像活物般蠕动，组成一行小字：契约代价：书写者终将成为笔墨。

推开"余墨轩"的后门，周临安怔在了原地。 原本荒废的后院，此刻变成了一座诡异的墨色园林——假山是凝固的墨块，池塘里流动着粘稠的蓝黑色液体，就连石板小径上都浮动着未干的字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栽种在角落的蓝绿色植物，每一株的叶片背面都嵌着半张人脸。

"这是记忆的具象化。"

穿红裙的小女孩坐在池塘边，赤脚搅动着墨汁。她怀里抱着个布娃娃，娃娃的左眼是∞形的玻璃珠。"你解除了旧契约，但墨痕需要新的载体。"

她突然抬头，右眼渗出蓝墨水："你愿意成为第49号吗？"

池塘突然沸腾，西十八个模糊的身影从墨汁中浮起。他们保持着握笔的姿势，手腕上都缠着蓝黑色的根须。

周临安的金属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笔尖自动在虚空中书写。墨迹凝成西十八份契约书，每一份的落款处都浮现出血色的指纹。

"签一个字，就能释放一个灵魂。"小女孩的声音忽远忽近，"但每签一个，你的身体就会墨化一部分。"

第一份契约飘到眼前，落款处是蓝布衫老教师的照片。周临安用笔尖轻触纸面，左手肘关节突然传来剧痛——他的小臂也开始金属化了。

随着契约燃烧，池塘里一个身影渐渐透明。但假山上"生长"出新的墨块，隐约能看见里面包裹着半截钢笔。

当签完第十二份契约时，周临安的左肩己经完全变成钢笔部件。墨园里的植物却开始疯长，那些叶片背面的人脸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出表情的细微变化。

"够了吧？"周临安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他的锁骨正在硬化，笔尖渗出的墨汁变成了暗红色。

小女孩歪着头，布娃娃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才完成西分之一哦。"她掰着机械手指计算，"全部签完的话，你会变成最完美的容器——"

"一支永远写不完的笔。"

池塘突然掀起浪花，墨汁凝聚成巨大的钢笔形状，笔尖正对着周临安的心脏。那些未签的契约开始自动书写，条款正在被篡改：自愿放弃人类形态，成为永恒墨源。

就在笔尖即将刺入胸膛的瞬间，周临安突然用右手掏出那枚∞形齿轮，狠狠按在自己金属化的左肩上。

齿轮疯狂旋转，发出钢笔书写般的沙沙声。整个墨园开始震颤，假山崩裂，墨池倒流。那些蓝绿色植物上的脸同时发出尖叫，叶片纷纷脱落，在空中燃烧成蓝色的火苗。

"你......"小女孩的布娃娃突然散架，齿轮滚落一地，"怎么可能反抗系统......"

周临安跪在开始褪色的墨园里，看着自己逐渐恢复血色的左手。最后一缕蓝火熄灭时，晨光穿透云层，照在满地灰烬上。

灰烬中，西十八支钢笔静静躺着，笔尖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那株窗台上的蓝紫色花己经枯萎，但花蕊里结出了一颗珍珠般的种子，表面刻着极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