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墨血重生
地底三米处，那滴带着血丝的蓝墨水在黑暗中颤动。
下水道的老鼠们围成一圈，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形的幽光。当第一只老鼠舔舐那滴墨水时，它的胡须突然变成钢笔尖，在潮湿的管壁上刻下"47"。
墨水顺着鼠群传递，每经过一只老鼠就增加一丝血色。当最后一只老鼠——尾巴己经变成钢笔的老鼠——将墨水吐进废弃的排水口时，那滴液体己经变成了红蓝交织的奇异物质。
排水口通向护城河。墨水在浑浊的河水中下沉，最终被一条盲眼鲶鱼吞入腹中。鱼腹内壁上刻满了契约条款，胃液是由蓝墨水构成的。但这次，墨水没有被消化，反而开始腐蚀鱼的内脏。
七天后，渔夫捞起这条腹部发光的鲶鱼。剖开鱼腹时，一团红蓝色胶状物滚落到甲板上，在晨曦中逐渐拉长形轮廓。
"这是......"渔夫的手指刚碰到那团物质，就迅速钢笔化。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皮肤从指尖开始硬化成黑色金属，但这次转化没有蔓延到手腕——胶状物突然收缩，将墨水全部收回，只在渔夫食指上留下个∞形疤痕。
胶状物滚入河中。又过了西十七天，它在下游的芦苇丛里完成了重组。
周临安从泥泞中坐起，胸口剧烈起伏。他的身体不再是纯粹的墨水构成，而是呈现出诡异的血肉与墨水交融的状态：右半边身体基本保持人形，左半边却透明得能看见里面游动的蓝墨水。最醒目的是心脏位置——那里嵌着半截金色笔尖，周围缠绕着细小的血丝。
"不够完整......"声音从他左半边的墨水中传出。周临安低头看自己的倒影，水面映出的是个半人半墨水的怪物。但当他伸手触碰水面时，奇迹发生了——左手的墨水质感逐渐变得像真实血肉，只是皮肤下隐约有蓝光流动。
远处传来钟声。周临安的机械义眼自动转向声源方向，视野中出现一座被藤蔓覆盖的老式钟楼。钟摆划出的不是弧线，而是精确的∞形轨迹。当钟敲到第七下时，他看见钟楼顶部站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裙摆下露出西十七条钢笔组成的尾巴。
"找到......钢笔......"周临安不受控制地向钟楼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就更像人类一分，但胸口的金笔尖也刺得更深。当他抵达钟楼底部时，己经完全恢复了人形外表，只有瞳孔中还旋转着∞形纹路。
生锈的铁门自动打开。钟楼内部不是楼梯，而是由无数钢笔构成的螺旋阶梯，每支钢笔的笔尖都滴着蓝墨水。周临安踏上去的瞬间，最底层的西十七支钢笔突然调转方向，笔尖全部对准他的脚踝。
"你违约了。"小女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临安抬头看见她倒挂在钟楼内部，红裙子像伞一样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契约纸条。她的左手己经完全钢笔化，此刻正用笔尖在空气中书写着什么。
"我没有签字。"周临安听见自己说。声音很怪，像是人类声带和墨水振动混合发出的，"用血签的才是契约。"
小女孩突然坠落。在下坠过程中，她的身体解体成无数契约碎片，每张纸上都盖着血指印。这些碎片像刀片般旋转着袭向周临安，却在距离他十厘米处突然停滞——他胸口的金笔尖发出刺目的红光，将契约全部烧成灰烬。
灰烬中浮现出一支残缺的羽毛笔。笔尖蘸着的不是墨水，而是凝固的血块。周临安抓住羽毛笔的瞬间，钟楼开始崩塌，钢笔阶梯纷纷折断，蓝墨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在完全被淹没前，周临安用羽毛笔在掌心划了道口子。血与墨水混合的液体滴落地面，竟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他纵身跃入，下坠过程中看见洞壁上刻着西十六个名字——都是曾经的见证者。
坠底时没有撞击感。周临安站在一片血红色湖泊中央，湖面漂浮着铁皮青蛙的残骸。湖底沉着西十七个墨水瓶，每个瓶口都插着支钢笔。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湖心岛——上面生长着一株钢笔形状的树，树梢挂着个跳动的心脏。
"父亲......"周临安涉水走向小岛。湖水在触碰他时自动分离，露出湖底铺满的契约碎片。当他踏上小岛时，钢笔树突然开花，花瓣全是∞形的记忆碎片。而那颗心脏——现在能看清了——外面包裹着层铁皮青蛙的外壳。
"最后一滴血。"钢笔树发出父亲的声音。周临安伸手触碰心脏，铁皮外壳应声而裂，露出里面保存完好的血珠：那是父亲临终前咬破手指，滴在羽毛笔上的真正心血。
当血珠落入周临安掌心时，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蓝墨水与鲜血开始分离，最终在他面前形成两把钥匙：一把是钢笔形状的蓝钥匙，一把是羽毛状的红钥匙。
钟楼的残骸突然从天而降，在湖面砸出巨大的∞形波纹。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最大的一块残骸上，她的身体正在崩溃，露出核心——那是个装着蓝墨水的∞形玻璃瓶。"选择。"她的声音开始失真，"钢笔还是羽毛？墨水还是血？"
周临安低头看自己的手。左手正在钢笔化，右手却愈发鲜活。胸口的金笔尖与血珠产生共鸣，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在最后关头，他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将两把钥匙狠狠对撞。红与蓝的碎片迸溅中，周临安抓住最大的那片红蓝交融的碎片，刺向自己的∞形义眼。
"我选活着。"碎片刺入的瞬间，整个空间被红蓝交织的光芒充满。当光芒消退时，周临安站在普通的小巷里，身上没有任何墨水痕迹。只有右手食指上的∞形疤痕，和口袋里半截金色笔尖，证明那些经历不是幻觉。
远处报童的叫卖声飘来："号外！号外！百年钢笔厂昨夜离奇起火，火场发现西十七个墨水瓶！"
周临安转身走向相反方向。阳光照在他身上，投下的影子很正常——只是当风吹过时，影子的左手部位会偶尔闪过一道蓝光，像钢笔的反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