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伏羲仁舟·脊骨桅帆

七月初七夜，长安女子皆梦银舟渡河。

舟上立着无面玉俑，手捧药臼捣碎星月。

更夫见朱雀大街地砖浮出血色卦象：

“坎水覆仁舟，离火焚痴心”

“归墟劫未尽，黄帝陵门开”

黄帝陵地宫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内景象令陈玄礼的玄甲军骇然退步——整座地宫竟是具盘踞的龙骨化石！二十八节脊椎化作悬空栈道，肋骨间悬挂着人皮星图，而颅骨眼窝处，停泊着艘以伏羲脊椎为桅、女娲蛇蜕为帆的青铜舟。

“坎水位有血渍。”阿依莎的冥火掠过舟身，照亮舟尾刻着的血卦：

“仁心作舟楫，痴念化惊涛”

卦象间嵌着李淳风被剜出的左眼，瞳孔中映出玄宗吞服疫种的画面。

施青囊抚过桅杆上的伏羲骨针凹槽，针槽突然渗出金血。血液在船帆凝成记忆幻象：

伏羲将最后一根骨针刺入脊柱时，女娲的蛇尾正卷着初代烛龙疫魂沉入归墟；

而黄帝手持轩辕剑斩向疫魂的刹那，剑锋偏移三寸——因他看见疫魂眼中映出人族未来蔓延的瘟疫！

龙脉种疫

仁舟甲板中央矗立九鼎虚影，每尊鼎内沸腾着不同朝代的瘟疫原液。当施青囊的补天石碎屑触及主鼎时，鼎身浮现玄宗的身影——他高坐龙椅，胸腔内星晷木根系缠绕着“万疫种”，而根系末端竟连接着安禄山的咽喉！

“范阳起兵前夜，圣人召我侍疾。”安禄山的虚影从鼎中爬出，腹部裂口处伸出星晷木嫩枝，“他逼我吞下疫种分枝，说‘叛臣合该为君分病’……”

鼎内突然伸出青铜锁链，将施青囊拽入玄宗记忆深渊：

天宝五载七夕夜，玄宗独坐长生殿，将杨贵妃的银发簪刺入心口。簪头沾染的归墟菌液渗入血脉，催生出帝王胸腔内第一枝疫苗！

仁舟桅杆突然龟裂，伏羲的脊椎化石中传出吟诵：

“医者脊梁不可弯，弯则疫生！”

施青囊的脊柱应声灼痛，七节腰椎浮现银夜七世葬地的星图。他抓住桅杆凸起的骨刺猛然挺身——

“咔嚓！”

陈玄礼的佩剑被无形威压震碎，阿依莎的冥火瞬间黯淡。伏羲脊椎与活人脊柱共振的刹那，整艘仁舟化作龙骨巨弓，而女娲蛇蜕帆绷紧如弦！

“箭来！”施青囊嘶吼。

蒙面少女的残魂从补天石中跃出，凝成三支金箭：

第一箭镞刻“仁心”，

第二箭镞刻“痴念”，

第三箭竟是半截伏羲骨针！

弑君挽歌

仁舟冲破地宫顶壁，悬于长安皇城之上。弓弦张开时，玄宗胸腔的万疫种突然爆出菌丝，将整座太极殿裹成惨白血茧。

“坤位定宫城！”阿依莎的冥火焚毁西侧菌网。

“离火焚疫根！”陈玄礼率军以火油箭点燃东殿。

施青囊挽弓如满月。第一箭“仁心”离弦时，箭镞化作杨贵妃的虚影，她轻抚玄宗面颊：“三郎，七夕长生殿的誓言……该醒了。”

万疫种在触碰下骤缩，玄宗咳出混着星晷木粉的黑血。

第二箭“痴念”贯入帝胸，箭身浮现出安禄山、李林甫、杨国忠的狞笑——他们肩头的黑影胎记汇成《疫神经》终章：

“君痴则国疫”

当第三支骨箭对准玄宗眉心时，菌丝血茧中突然伸出少女的手，握住箭镞刺向自己心口：

“让这江山……换副新脊梁吧！”

少女的金血在龙椅上蔓延，万疫种如退潮般缩回玄宗脊柱。伏羲仁舟的桅杆轰然断裂，施青囊的脊柱却泛起青铜光泽——他的第七节腰椎化作新桅，蒙面少女的银发缠绕为帆索！

帆索升起的刹那，长安地脉龙气冲天而起。枯萎的星晷母树开出银花，笑面疫患者肩头的黑影胎记剥落处，露出新生肌肤。

阿依莎的白骨舟碎片汇入仁舟，冥火在船头凝成引魂灯：“该去归墟了结初代疫魂了……”

灯光映出东海方向的滔天黑浪，浪中沉浮着李淳风被疫神吞噬的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