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归墟核心·仁心劫

初代烛龙颅骨内的黑日膨胀如心脏搏动，菌丝触手刺入长安城墙。永兴坊的张画师痴笑着剖开肚腹，将肠子系上菌丝，高呼：“笑仙登天梯！”他肩头的黑影胎记蔓延全身，皮肤剥落处露出星晷木纹理——整座长安正被转化为活体疫树！

施青囊踏着白骨舟残骸冲入日冕。黑日核心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疫魂凝成的漩涡。每道魂影都在重演银夜的罪孽：

第一世活埋病童的地窖里，渗出今世“定魂散”的药渣；

第三世妻子腹中未成形的胎儿，竟长着蒙面少女的脸；

第六世母亲饮毒时打翻的药碗，泼出终南山新生草药的图案……

“看懂了吗？”疫神的声音从魂影中传来，“你医好的每个病患，都在复活我的力量！”

杨贵妃消散处浮起的血色航道上，半枚玉珏灼灼生辉。施青囊剖开自己胸膛，取出随心跳搏动的补天石——石中嵌着的另半枚玉珏正在龟裂，裂隙间渗出银夜的金血。

“以血为引……”他握紧双珏撞向黑日核心。

玉珏熔化的刹那，归墟掀起记忆狂潮：

三千年前昆仑祭坛，银夜将伏羲骨针刺入女丑眉心时，女娲石像背后闪出李淳风的身影——是他将银夜的悔恨抽离，炼成《疫神经》初稿！

“师父？！”施青囊的骨针脱手坠入魂渊。

仁心作舟

双珏熔成的金液在黑日核心流淌，凝成一叶扁舟。舟身刻满《黄帝外经》禁术，船桨竟是两根星晷木根须。疫魂漩涡中伸出无数手臂撕扯小舟，每只手掌都印着笑面疫患者的笑脸。

“坤位稳住！”阿依莎的冥火从深渊卷土重来，骷髅身躯缠住舟尾，“用你的血写《连山易》离卦！”

施青囊割腕洒血，血珠在舟舷拼出卦象。离火燃起的刹那，小舟化作火龙撞破魂漩，露出核心处的真相——

悬浮的并非疫源，而是被青铜锁链穿透的银夜真身！他左胸插着伏羲骨针，右胸钉着女娲补天石，心口则被《疫神经》贯穿。经卷翻动间，一行血字灼目惊心：

“医者仁心，仁极成痴，痴盛化疫”

弑师证道

银夜胸腔突然钻出李淳风的半身：“好徒儿，焚了这经卷，为师许你长生……”

他的手中握着蒙面少女的残魂，魂丝正被经卷吞噬。

施青囊的补天石突然炸裂，碎石中浮出窥天镜碎片。镜光照见往昔：

李淳风在终南山第八棺前，将毒药递给第六世银夜：“弑母可救苍生。”

而当银夜颤抖喂药时，李淳风的影子竟在收集他滴落的眼泪——那泪珠落地即化星晷木！

“原来你才是疫神本体！”骨针如电射向李淳风。

针尖穿透虚影的刹那，银夜真身的心口《疫神经》轰然焚毁。火焰中传出少女最后的轻笑：“青囊…莫成下一个他……”

黑日在烈焰中崩塌，初代烛龙颅骨化为齑粉。灰烬里升起九块龙骨碑，碑文淌着银夜的金血：

第一碑：“疫非天灾，乃人心之影。”

第五碑：“仁心过炽，则视人命为草芥。”

第九碑：“医者当如礁石，破浪不阻流。”

施青囊抚过碑文，笑面疫患者肩头的黑影胎记寸寸剥落。长安城疯长的星晷木急速枯萎，枝头人面果坠地化灰，灰中绽出寻常草药。

阿依莎的白骨舟彻底消散，冥火凝成最后一句箴言：

“归墟深处……有伏羲埋骨的仁心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