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窥天密室·七世血祭

钦天监地底的震动似巨兽呜咽。施青囊掌心的补天石碎屑悬浮而起，在青砖墙面上投射出龟甲裂纹般的路径。当第七道裂痕与浑天仪"鬼宿"位重合时，地砖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青铜竖井。井壁刻满《连山易》变卦，卦象间嵌着星晷木化石，每块化石内都封存着银夜一世轮回的颅骨碎片。

"坎三离七，步天歌诀。"阿依莎的冥火凝成朱雀虚影，照亮井底。陈玄礼的玄甲军以雷符为阶，符光触及井壁的刹那，卦象突然倒旋——震位浮现敖青的逆鳞拓印，巽位飘出杨贵妃的银发，而坤位竟渗出李淳风干涸的血渍！

井底密室穹顶缀满夜明珠，排列成紫微垣星图。每颗明珠内蜷缩着具婴尸，脐带连接着地面沟槽。槽中流淌的并非血液，而是混着星晷木粉的《疫神经》墨汁，最终汇向中央的青铜星盘。

星盘中央立着尊无面玉俑，俑身缠着七道锁链——每道链尾拴着口水晶棺，棺内赫然是银夜七世轮回的至亲：

第一世之妻，心口插着采药镰；

第三世之女，颅骨嵌着灸针；

第六世之母，双手捧着毒药碗……

玉俑突然抬手，掌心浮出李淳风的窥天镜残片。镜面映出未来：施青囊将星晷木刺入蒙面少女后心，少女的血在星盘上绘出河图洛书，穹顶婴尸齐声啼哭！

"看懂了吗？"阿依莎的冥火掠过玉俑，俑身浮现银夜手书：

"七世至亲血，可镇疫神三纪。"

星盘卦象突然暴走。坎水位的水晶棺炸裂，第三世银夜之女的尸骸扑向施青囊，腐烂的指骨捏着半张药方——正是他今晨用来缓解笑面疫的"定魂散"！

"你的药方……是她用命换的。"尸骸喉管里传出李淳风的声音，"当年银夜为救大疫，亲手将女儿炼成药引……"

施青囊的伏羲骨针脱手飞出，针尖引动离火焚毁尸骸。灰烬中浮出龟甲真言：

"欲破死局，需斩至亲于星盘未启之时"

蒙面少女突然冲向玉俑，星晷木根须刺入自己太阳穴："这一世……我替你做！"

少女的金血溅上星盘，穹顶婴尸集体睁眼。夜明珠内浮现走马灯般的记忆：

李淳风跪在星盘前，将窥天镜碎片刺入胸口。镜光穿透时空，照见终南山星晷母树底部的第八口棺椁——棺内没有尸骸，只有卷泛黄的《推背图》，图上题着血字：

"银夜七杀满，疫神出昆仑"

画面骤转。年轻的李淳风在昆仑墟断龙崖截住第六世银夜，将毒药递给他奄奄一息的母亲："让她解脱，长安可安十年。"银夜颤抖着手喂药时，崖石映出他的影子——那影子竟在冷笑！

"疫神就是银夜的影子！"阿依莎的冥火焚毁星盘，"他在每次杀亲时，都把悔恨逼出体外……"

整座密室开始崩塌。玉俑的无面头颅突然裂开，疫神的黑影从颅腔钻出，手中握着完整的《疫神经》。经卷翻动间，笑面疫、双首鬼、记忆噬菌从裂缝涌入人间！

"坎水位困住它！"陈玄礼率军列阵，雷符却穿透黑影。

"没用的。"少女咳着金血，"唯有至亲……"

她的银发突然缠住施青囊的右手，带动伏羲骨针刺向自己心口。金血喷溅在疫神身上，黑影发出凄厉尖啸——那竟是三千年来所有死于瘟疫者的哭嚎！

施青囊趁机扯过《疫神经》，以离火冥焰焚毁经卷。火焰中浮出银夜最后的箴言：

"医者仁心，仁至则痴，痴盛成疫。"

疫神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凝成施青囊的轮廓："你终将成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