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元日弑神

元日卯时，太极殿地宫洞开。李林甫率百官跪拜的青铜鼎中，混沌本体己凝成施青囊的模样。

"多亏你的净世火。"混沌抚过鼎身人脸，"银夜的善，敖青的狂，贵妃的痴……如今都在我体内。"

殿外忽然传来百姓的歌声。十万长安人手持艾草灯笼，将皇城围成巨大药炉。陈玄礼劈断九龙柱，地脉阳气冲天而起，与灯笼阵共鸣成金红光罩。

"你们……"混沌首次露出惊惶，"凡人怎敢弑神！"

施青囊踏着琉璃瓦走来，手中弑神戟沾满归墟海水。戟尖刺入混沌胸膛的刹那，三百世轮回的记忆汹涌灌入——

银夜跪在初代烛龙尸身前痛哭，过度悲悯催生第一缕混沌；

贵妃剜目时流的不是血，而是银夜封印的"仁心"；

阿依莎的冥火本为净化而生，却被混沌污染成凶器……

"明白了吗？"混沌在他识海中低笑，"杀我即是杀你自己。"

弑神戟突然调转方向，刺穿施青囊心口。

"错了。"他握住戟身狠狠推进，"医者救人，亦可……诛心！"

赤心玉碎片从创口飞出，裹着净世火与冥神之力，将混沌彻底撕碎。太极殿轰然坍塌，晨曦穿过尘雾，照亮檐角一串银铃——那是杨贵妃生前最爱的首饰，铃舌上刻着句褪色小楷：

"愿天下无疫。"

终章 人间灯火

三月后，波斯商队途经长安。驼铃声中，有人瞥见个背药箱的游医，金银双瞳己复归墨色。他蹲在朱雀街角为稚童诊脉，腕间缠着缕银白发丝。

更夫老赵醉醺醺对新人吹嘘："那夜我可是举着灯笼的……你问灯笼？早烧成灰喽！不过要说药方……"他神秘兮兮指了指心口，"在这儿呢！"

满城柳絮纷扬如雪，落在一尊新塑的灶王爷泥像上。泥像左手持艾草，右手托玉杵，眉心一点朱砂似血。香火缭绕间，若有细心人凑近，会看见底座刻着行小字：

"医者非圣，仁心作灯。"

元日卯时，太极殿地宫轰然炸裂。李林甫的躯体被混沌吞噬，化作百丈高的黑雾巨人。百官额间的星晷木钉迸发血光，将整座皇城拽入《山海经》幻境——朱雀大街化作蛊雕巢穴，兴庆宫沦为穷奇猎场，而长安百万百姓，正被混沌触须拖向地底深渊。

施青囊的弑神戟刺入混沌胸膛时，赤心玉突然熔成金液。玉液顺着戟身纹路流淌，映出三千年前银夜未敢言说的真相：混沌非恶，而是银夜剥离的"医者执念"——对永世无疫的偏执追求，反成最毒的妄念。

"你杀不了我……"混沌的声音在施青囊颅腔内回响，"我即是你……"

弑神戟应声而断。施青囊抓住飞溅的戟尖，猛然刺向自己眉心！

剧痛中，金银双瞳流下血泪。前世今生的记忆如走马灯流转：银夜剜心时嘴角的释然，烛龙女丑封印混沌时的泪光，杨贵妃在青铜门前剜目取血的决绝……

"错了……"他嘶吼着将半截戟身插入地脉，"永世无疫是痴念，但此生救一人……足矣！"

净世火从地脉喷涌，长安千家万户的灯笼同时亮起。火焰交织成巨网，将混沌暂时封入太极殿废墟。然而在焰光未及的阴影里，半块赤心玉碎片悄然消失——混沌的本源竟提前分裂逃脱！

三个月后，东海归墟。

阿依莎的白骨舟漂在血色海面上，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神秘人。他手中把玩的赤心玉碎片泛着黑气，脚边铁笼里关着个右眼晶化的少女——容貌与杨贵妃有八分相似。

"告诉敖青……"斗笠人弹指击碎笼锁，"想要烛龙阳魂，就拿《黄帝外经》来换。"

少女踉跄爬出牢笼，掌心赫然印着星晷木纹路。她望向长安方向，左眼突然流下淡金血泪——那分明是贵妃魂魄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