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布拉格提线

查理大桥的石像在月光下渗出青苔状的血渍，朱望蘅的纱裙扫过圣约翰雕像时，青铜十字架突然顺时针旋转了九十度。温也举着自拍杆倒退拍摄，镜头里伏尔塔瓦河的倒影正剥离出另一个维度的布拉格——中世纪的绞刑架林立河岸，穿锁子甲的亡灵骑士正在组装人体木偶。

"家人们！这才是真正的沉浸式剧本杀！"温也的旗袍下摆缠着发光藤蔓，那是孟婆特制的"忘川GPS"，此刻正指向桥洞下的炼金工坊。朱望蘅腰际的城徽刺青突然发烫，夜游神银铃震碎第三尊圣徒像，露出里面藏着的明代青花瓷碎片。

瓷片上用朱砂写着「永乐十八年」，正是郑和第七次下西洋的年份。

桥洞下的炼金工坊弥漫着水银蒸汽，温也的珍珠耳环吸附着空气中的黄金微粒。她掀开天鹅绒幕布，三百具人偶突然转头——每张脸都是朱望蘅的微缩版，关节处镶嵌着郑和宝船的青铜铆钉。

"这可比蜡像馆刺激。"温也用桃木簪戳破人偶眼球，爆出的不是玻璃体而是压缩数据包。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出航海图，标注着从马六甲到伏尔塔瓦河的地下暗流。

朱望蘅的纱裙拂过炼金炉，夜游神之力激活了炉壁的象形文字。炉内灰烬突然重组，凝成戴尖帽的骷髅："东方使者，你们来早了十三天。"骷髅的下颌骨开合间掉落炼金硬币，正面刻着波西米亚王冠，背面是郑和宝船的罗盘。

温也突然扯开人偶的丝绸外衣，胸腔里嵌着的机械心脏正在跳动。当首播镜头对准心脏时，弹幕突然被血色覆盖——【警告！检测到灵魂绑定协议！】

老城广场的天文钟在午夜迸裂，齿轮化作乌鸦群扑向人群。朱望蘅的勾魂索绞住最大那只乌鸦，发现鸟喙里含着半张乐谱——音符是用木偶师的提线编织而成。

温也踩着十二门徒雕像跃上钟楼，引魂幡缠住正在报时的死神像："老铁们双击666！带你们看真正的死亡之舞！"她掀开死神黑袍，里面蜷缩着穿明朝飞鱼服的干尸，腰间玉牌刻着「夜游神0927原型机」。

广场地砖突然塌陷成炼金阵，中世纪的亡灵商人从地窖涌出。他们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器官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阴阳眼、刻着二进制代码的头盖骨、用《阴司首播协议》包裹的心脏。

"最新款灵魂绑定器，支持跨位面打赏！"独眼商人拽住温也手腕，他的假眼里转动着郑和宝船的虚影。朱望蘅的银铃炸响，夜游神威压震碎所有玻璃柜，飞溅的液体在空中拼成提线木偶师扬的邀请函：

【子时三刻，骨教堂恭候】

人骨教堂的烛台是用婴儿颅骨垒成，温也的汉服广袖扫过祭坛，带起一阵磷火。朱望蘅后背的城徽刺青突然剥离皮肤，化作钥匙插入讲经台的锁孔。地板轰然洞开，露出地下祭坛——波西米亚王冠悬浮在血池之上，冠冕镶嵌的宝石正是郑和从锡兰带回的佛牙舍利。

"你们终于来了。"提线木偶师扬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西服内衬缝满人皮乐谱，"这场交响乐缺少两位主唱。"他挥动指挥棒，天花板垂下的西千具人偶突然睁眼，合唱起《阴司数据颂歌》。

温也的首播设备自动飞向王冠，镜头变成数据采集器。朱望蘅的纱裙在圣歌中碎裂，露出后背完整的欧洲星图——那是用初代夜游神的骨粉刺就的导航图。

"原来王冠是信号增幅器。"朱望蘅的勾魂索刺入血池，打捞起正在重组的郑和宝船龙骨，"你们想用全球灵脉重启阴司服务器？"

扬的瞳孔变成两个微型罗盘："应该说，是完善三百年前中断的【人类补完计划】。"他扯开领结，脖颈处植入的青铜芯片正在读取温也的首播间数据。

当西千具人偶扑来时，温也撕开汉服襦裙，露出腰间缠绕的明朝火铳。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枪管："尝尝永乐年的黑火药！"爆炸的气浪掀翻人偶群，破碎的肢体里蹦出青铜齿轮，在空中组成初代夜游神的虚影。

朱望蘅跃上王冠基座，夜游神之力注入佛牙舍利。整个骨教堂突然数据化坍缩，露出地心深处的巨型炼金阵——郑和宝船正在熔岩中重组，甲板上站着无数个朱望蘅的克隆体。

"首播间的家人们！"温也突然把手机抛向阵眼，"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百万阴魂观众的打赏化作数据洪流，冲垮了扬的提线控制系统。人偶们突然反戈，用提线将扬吊上正在解体的宝船桅杆。

朱望蘅摘下波西米亚王冠的瞬间，整座布拉格的地面浮现青铜星图。查理大桥的圣徒雕像集体转向东方，十字架拼成新的坐标——雅典卫城下的冥府入口正在闪烁。

温也捡起扬掉落的单片眼镜，镜片里映出孟婆在忘川河底调试服务器的身影："看来爱琴海度假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