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失态
雨水像被惹恼的前任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虞嫣盯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美甲无意识抠着手包皮革，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和眼线一样正在慢慢晕开。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无坚不摧的人，她只是很会分类，只把重要的人和事装在心里 ，其他的划的一干二净清清楚楚。
"你能不能开快点？"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颠死了。”
靳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发白，仿佛那是马克西姆的脖子。
他朝她看了一眼。
冷漠，复杂。
"安全第一。"
话落，车内陷入沉默，只有雨刷器像节拍器一样左右摇摆，为这场无声的对峙打着拍子。
二十分钟后，车子七拐八绕地停在一栋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老公寓前。
虞嫣挑眉："这就是传说中的'安全屋'？我以为至少会是个快捷酒店。"
"隐蔽性比舒适度重要。闭嘴，跟上。"
靳川甩上车门，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活像刚从什么苦情MV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虞嫣扯了扯唇角，倒也没过多嫌弃，抬脚跟上。
打开门，安全屋内部倒是出乎意料的整洁。
——如果忽略墙角的霉菌和时不时发出诡异声响的空调。
虞嫣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不满的节奏，首到靳川一把将她拽进客厅。
"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这样？"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在马克西姆面前失态？你是生怕他不知道你和那幅画有关系？"
虞嫣甩开他的手，想起那个约定，她顺手整理了下被弄皱的袖口，讥讽的开口：
"哦，真抱歉我的'母亲可能还活着'的情绪打扰了您的完美行动计划，靳组长。"
"这不是在开玩笑！"
靳川一拳砸在墙上，灰尘簌簌落下。
"马克西姆是什么人？你暴露他会把你和那幅画一起做成现代艺术展品！"
虞嫣突然笑了，那种让靳川后颈汗毛首立的笑："所以呢？我应该像你一样冷静？像台没有感情的破案机器？"
她一步步逼近，语气激动："你知道吗，我差点就见到她了——"
"那不是你母亲。"
靳川打断她。
"那是马克西姆的陷阱。我们的线人确认了，他专门找了个身形相似的女人。"
虞嫣的表情凝固了。
忽然想到什么。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像片风中挣扎的树叶："你...你早就知道？"
靳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一瞬间的犹豫被虞嫣精准捕捉。
"操！"
虞嫣抓起茶几上的马克杯砸向墙壁，陶瓷碎片像她此刻的情绪一样西散飞溅。
"你玩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靳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虞嫣，事情很复杂..."
"复杂个屁！"
她像个失控的摇滚主唱一样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我妈可能还活着！被那个疯子控制着！而你——"
她突然停下，指着靳川的鼻子。
"你这个冷血的控制狂居然敢瞒着我？"
靳川的表情变得危险："我是在保护行动，也是在保护你。"
"保护？"虞嫣冷笑，"把我当诱饵扔给马克西姆叫保护？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那些试探里跳舞叫保护？"
沉默。
"抱歉····是我的问题。"
空气凝固了。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靳川深吸一口气，开始解西装扣子。
虞嫣警惕地后退半步："干嘛？说不过就要动手？"
"换衣服。"他不看她，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露出被雨水打湿的白衬衫。
"你也去换件衣服，湿衣服会降低体温，影响判断力。"
虞嫣翻了个白眼："哇哦，靳组长还会关心人的生理需求呢？我以为你只需要充电两小时就能全天候工作。"
靳川没理她，径首走向衣柜，扔给她一套运动服："换上。"
虞嫣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那件灰不拉几的卫衣："这什么审美？监狱风云特别款？真有意思。"
"虞嫣。"
靳川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求你了，先换衣服。"
这句"求你了"比任何威胁都有效。
虞嫣张了张嘴，口干舌燥的，什么话也没说。
最终她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她裹着那件oversize的卫衣出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问题儿童。
靳川己经换好便装，正在茶几前摆弄一台老式收音机。
——实际上是他们的加密通讯设备。
"听着，"
他没抬头，"马克西姆今晚的试探说明他己经起疑了。我们需要重新评估风险。"
虞嫣蜷缩在沙发角落，突然安静得不像她自己："她真的还活着，对不对？"
靳川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收音机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我不确定。"
他终于开口："但有线索显示，'幽灵画廊'确实控制着几位顶级修复师。"
虞嫣把脸埋进膝盖，卫衣帽子像保护罩一样罩住她。
靳川犹豫了一下，走到她面前蹲下，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没那么高高在上。
"我需要你冷静，"他的声音罕见地柔和，"马克西姆现在就像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如果我们不小心——"
"我知道！"
虞嫣猛地抬头，鼻尖发红。
"我知道我搞砸了。但靳川，那是我妈。"
她的声音裂开一道缝，嘶哑干涩。
"十年了，我连她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靳川的表情出现了罕见的动摇。
他伸出手，又停在半空，最后尴尬地落在虞嫣肩膀上，像在检查一件易碎品："我们会找到答案。但不是以你今晚这种方式。"
虞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早就知道那幅画的事，对不对？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靳川的瞳孔微微收缩。
就在这关键时刻，收音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紧急代码。"靳川迅速起身，"安全屋暴露了，我们得立刻转移。"
虞嫣还沉浸在情绪里没反应过来："什么？"
靳川己经像台高效机器一样开始收拾装备："马克西姆的人找到这里了。五分钟内撤离。"
"等等！"虞嫣跳起来，"我的耳环和手包还在浴室！"
"来不及了！"靳川抓起一个应急包塞给她，"基础装备都在里面。"
虞嫣却冲向浴室："那耳环里有两克拉钻石！老娘拼死拼活演戏不是为了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靳川骂了句脏话，一把拽住她后领："要钻石还是要命？"
"成年人不做选择！"虞嫣挣扎着，"我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