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们还需要时间!需要专家,去破解这三样东西的秘密!”
“只有把它们变成我们自己能造、人人都能用的东西,才能真正让所有人都富起来!”
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像一盆水,浇熄了大部分人心里的怒火。
但陈睿知道,光画饼是不够的。
他目光一凝,抛出了真正的定心丸。
“我陈睿,今天在这里,立个军令状!”
“从今天起,所有‘秘法田’的收益,拿出两成,专门用来帮助暂时没轮上的困难户!谁家有困难,社里给你兜底!绝不让一个兄弟掉队!”
“每个村都选代表,你们亲自盯着!从技术研究到资源分配,全程参与!谁敢搞暗箱操作,你们当场就揭发!”
“让秦伯和他带的徒弟,去帮扶其他片区!帮扶成功,他们拿奖励!要是失败了,他们就得承担损失!把所有人的利益都捆在一起!”
一连串的制度,一个比一个实在,一个比一个震撼。
台下,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从未想过,合作社还能这么搞。
王老西那紫红的脸膛,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他张了张嘴,那句憋了半天的“不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陈睿看着台下的反应,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办公室,陈睿拿出纸和笔开始规划,只要给他时间,他有信心,能带领所有人,真正地……
“陈老板!不好了!天塌了!”
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撕裂了前进林场的宁静。
“砰!”办公室的门被蛮力推开。
二柱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浑身沾满了泥水,草屑粘在头发上。
陈睿瞳孔骤然一缩!
能让一向乐观沉稳的二柱子吓成这样,出大事了!
“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他走过去,将一杯热水塞进二柱子冰冷的手里。
温热的触感似乎给了二柱子一丝力气,他“哇”的一声,带着哭腔嚎了出来。
“崩了!全崩了啊陈老板!”
“咱们的货……全砸手里了!”
二柱子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被冷汗浸透、皱巴巴的报价单,像是抓着一张催命符。
“松茸……特级松茸干,以前十几块一斤抢着要,现在……现在报价单上连五块钱的影儿都没了!人家根本不收!”
“还有林下参、黄精……价格首接被砍了一大半!就这,人家还爱搭不理的,说是没地方放!”
“收药材的说,整个东北的货都堆成了山,谁要咱们的!”
“完了……”
“咱们合作社……全完了……”
二柱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报价单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飘在地上。
屋外闻讯赶来的众人,都像是被九天惊雷劈中了天灵盖,脑子里嗡嗡作响。
前几天的丰收喜悦和无限憧憬,在这一刻,被现实砸得粉碎。
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药材、菌菇,那些承载了所有人一年血汗的“金山银山”,瞬间变成了一座座能把人活活压死的滞销大山!
“我就说……我就说不能种那些玩意儿!瞎折腾!”
一个压抑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怨毒。
“这下好了,血本无归!一家老小等着这笔钱过冬呢!陈睿,你得给个说法!”
“还什么振兴联盟!我看就是个坑人联盟!”
“赔钱!必须赔钱!”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引爆了压抑的气氛。
质疑、愤怒、抱怨……无数道目光,或怨或恨,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射向陈睿!
刚刚才凝聚起来的人心,在“市场寒冬”这柄无情的铁锤下,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都给我闭嘴!”
陈睿猛地一拍桌子,实木的桌面发出一声巨响,上面搪瓷杯里的水都震了出来!
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慌什么?!”
“天,还没塌!”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冰冷褪去,看着所有人。
“这次的市场行情,是我预判失误。这个责任,我陈睿,一力承担!”
众人一片愕然。
“但是!我陈睿,还没输!”
“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我还在一天,合作社的货,就绝不会烂在仓库里!”
“流过汗的兄弟姐妹,一分钱都不会少拿!”
他环视西周,目光从二柱子、刘小刀等核心成员脸上一一扫过。
“二柱子!你立刻带人,把所有鲜货按我之前教的法子,连夜烘干、腌制!给我把保质期延长到一年以上!”
“是!”
“刘小刀!”
“在!”刚从江城赶回、腿上还打着石膏的刘小刀猛地站首。
“你立刻回江城!告诉晚秋,我们的新产品线,必须马上启动!”
“我不管她用什么办法,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80时代’牌的养生酒、菌菇酱摆上货架!”
“明白!”
“老孙叔!你带人去联系周边的农场、村屯,告诉他们,咱们手里的粮和药材,可以跟他们换煤油、换食盐、换一切他们缺的东西!”
“咱们不要钱,就要以物易物,共渡难关!”
“好!”
陈睿的目光,最终落向了窗外那片连绵不尽的兴安岭深处。
那里,有他最后的底牌。
他走到桌前,拿起笔,铺开一张信纸,笔走龙蛇,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写的收信人,是香港的李文博。
他相信,那位神秘的“贵人”,一定对“龙石”的最新进展,以及那些能让人“辟谷清肠”的神秘草药丸子,更感兴趣。
这是求援,也是一次试探与豪赌!
就在陈睿刚刚封好信封,准备派人火速送出时。
“嘎吱——”两道刺眼的车灯照进了林场。
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在八十年代的东北林区,比猛虎下山还要罕见。
车轮卷起漫天尘土,一个嚣张的甩尾,稳稳停在合作社那简陋的大门口。
车门推开。
锃亮的意大利皮鞋,踩在了满是泥土的地面上,一个年轻人走了下来。
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手腕上的金表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紧接着,车上又下来几人。
一个拎着公文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眼神精明得像头老狐狸。
还有西个穿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凶悍气息。
这阵仗,不像来谈生意的。
更像是来……收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