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里和社员们商量秋收事宜的陈睿,眼神瞬间一凝。
他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
“几位找谁?”
为首的年轻人甚至没正眼看他,只是用一口带着些许港台腔的普通话,傲慢地开口:
“谁是这里的管事儿的?”
陈睿心中一沉,平静地回答:“我就是,陈睿。”
年轻人这才将目光落在陈睿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眼神中的倨傲,像刀子一样刮人。
“我叫金鸣。”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
“从南洋回来的华侨。我爷爷,叫金堂。”
“这片山,这片林子,包括你们脚下这块地,都是我们金家的!”
话音刚落,满场俱静!
社员们都愣住了,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在说胡话。
陈睿的瞳孔,却在这一刻猛地收缩。
金堂这个名字,他曾在“土地公”秦伯的只言片语中,在那些关于“鬼林场”的古老传说里,听到过!
那个民国时期的矿业大亨!
不等陈睿开口,金鸣身旁的眼镜律师上前一步,将一个厚重的牛皮公文包,“啪”地一声,摔在院里的石桌上。
那声音,像是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先生,我姓刘,是金鸣先生的代理律师。”
刘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专业而冰冷。
“根据最新的相关政策,我们今天来,是代表我的当事人金鸣先生,依法追索其祖产!”
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沓沓用油纸精心包裹的文件。
“这是民国十九年,由奉天省颁发的矿产资源许可文书,明确指出,兴安岭‘老黑瞎子沟’一带,为金堂先生私人所有。”
“这是金氏家族的族谱、私人信函,以及……最重要的一份!”
刘律师抽出最下面一份文件,那是一张泛黄发脆的旧地契!
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行小字,盖着一个鲜红的、己经有些模糊的私人印章和官方钢印!
“我的当事人金鸣先生,是金堂老先生唯一的合法嫡孙,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你们合作社——必须立刻停止在属于金氏家族祖产上的一切活动!”
“并归还,所有己经开采出的……‘龙石’!”
龙石!他们……果然是为此而来!
金鸣看着陈睿骤变的脸色,嘴角那抹轻蔑的笑意更浓了。
他从西装内袋里,优雅地取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枚用不知名,黑色兽骨打磨的龙形配饰。
“这是我金家的信物,也是开启‘龙藏’的钥匙。”
他炫耀般地在陈睿面前晃了晃。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
“否则法庭上见。当然,我们金家在海外,也有一些……法庭之外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赤裸裸的威胁!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
“呜——!”
一声低沉压抑,充满了焦躁与不安的咆哮,从陈睿脚边响起。
一首安静趴着的霸王,猛地抬起了硕大的虎头!
它那双琥珀色的兽瞳,死死地盯住金鸣手中的那枚黑色龙形配饰,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
下一秒!
“吼!”霸王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朝金鸣扑了过去!
目标,正是他手中的龙形配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金鸣身后的保镖反应极快,瞬间挡在了他的身前!
陈睿也是心头巨震,厉声喝道:“霸王,回来!”
谈判,彻底陷入僵局。
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颤巍巍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陈……陈老板……”
众人回头,只见合作社里负责照顾秦伯的那位王大娘,正颤抖着嘴唇,眼眶通红地走了过来。
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那包,散发着浓浓的艾草和樟脑味。
“这是……这是老秦哥……昏过去之前,拼着最后一口气……交给我的……”
王大娘的声音哽咽,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他……他让我……一定……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她走到陈睿面前,将那个小包递了过来。
“他还说……龙石有灵……金家欠我们秦家,也欠这片兴安岭……”
“一条……守护龙的命啊!”
说完,她颤抖的双手,将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包裹,郑重地递到了陈睿手中。
入手,冰凉。陈睿的心,也随之一沉。
他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剥开油布。
包裹的最深处,一块黑色的石片,表面满是蛛网般的细密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粉碎。
在这裂纹之间,密密麻麻的阴刻符文,如同一群毒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不……不可能!”
金鸣死死盯着陈睿手中的石片,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周围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这东西……怎么会还在?怎么可能还在?”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我阿爷的笔记里……明明记着它……它早在几十年前那场‘山神之怒’里,就被龙火焚毁了啊!”
“龙火?”
陈睿上前一步,将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石片,在金鸣眼前缓缓举起。
“金先生,看来你们金家,知道的远比你们说的要多得多。”
“特别是……秦伯口中,你们金家欠下的那条‘守护龙’的命。”
“你,又作何解释?”
在陈睿的压迫感下,金鸣的心理防线崩塌。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断断续续地吐露了真相:
“我祖父……金堂……当年确实和这里的守山人部落,发生过冲突……”
“为了龙藏……他带了西方的武器……屠……屠了整个部落……”
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铁穆勒的拳头瞬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燃起怒火!
“那条守护龙呢?”
“它是守山人的图腾神兽……”
金鸣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为了保护族人和矿脉……它和祖父的探险队血战了一场……”
“最后……它死了。血,染红了整个龙穴。”
“这块石片,”金鸣的目光落在石板上,充满了贪婪与恐惧的矛盾,
“就是从它身上……唯一留下的东西!记录着那个部落最后的诅咒,也是……打开龙穴核心的唯一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