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师。”
“啊……?”手拿着木棍正在和礁石中的兰花蟹作殊死之斗的白雪薇听到有人喊她,扭过头来。
遮阳帽下,是一张精致到宛若瓷娃娃的面孔。
一缕午后阳光映下,因为帽沿的遮挡,正巧将这天使容颜切割成明暗两边。
明的那侧光彩耀人,暗的那处勾人心魂。
水润唇瓣,仿若雨后挂露,一口贝齿洁白整齐,宛如明玉珍珠。
白雪薇蹲着身子,仰着头看着叫她的男人。
陈青山则是一手托着柳霜霜,笑如春风。
刹那间,白雪薇心神有些恍惚。
“白老师。”
一声奶音打破了这一幕唯美,也令白雪薇回过心神。
“陈……陈青山?”
不得不说,陈青山因为他的傻病在安平岛上可谓是家喻户晓,哪怕是从未跟他打过交道的白雪薇亦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陈青山身子一弯,将手臂上托着的柳霜霜放下,陪着白雪薇蹲在礁石洞口前,笑呵呵问了一声:“白老师在抓什么啊?要不要我帮忙?”
这个年代,男女之防还是很重,骤然凑近的男人让白雪薇脸颊微微一红,好似都能闻到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但陈青山那干净的笑脸冲淡了白雪薇心中的不适。
举了举手中的小木棍,回答道:“我想把这螃蟹钓出来。”
陈青山单膝跪地,趴着往洞里瞅了一眼,只见一只兰花蟹在礁石缝中,挥舞着蟹钳,张牙舞爪。
个大不小,估摸着得有二三两重。
“白老师,你这样钓是钓不出来的。哪怕螃蟹夹住了棍子,你把它往外拉的时候,它也会松钳子。”
嗯嗯!白雪薇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她跟这只螃蟹己经战斗了十几分钟了,可谓是棋逢对手、不分伯仲。
白雪薇都怀疑这螃蟹成精了,怎么感觉心眼子比她还多。
“陈青山,你们抓螃蟹是怎么抓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怎么抓?拿手抓呗。
陈青山将整个身子都趴在沙地上,挖了挖礁石下的沙土,然后首接将手伸进了礁石洞里。
“小心。它会咬人。”白雪薇轻轻一声惊呼,害怕地捂住了嘴巴。
未等话音落地,陈青山己经将这兰花蟹捉了出来,掂了掂分量,稳打稳的三两往上走。
翻过身看了眼屁股,圆嘟嘟的,母蟹。抬起来在阳光底下照了照,满膏。
值钱。
就这一只蟹,换个十斤重的大西瓜不过分。
白雪薇被陈青山这套行云水流般的动作惊得有些合不拢嘴,好半晌,才由衷叹服道:“陈青山,你好厉害!”
旁边的柳霜霜拼命点头附和:“青山哥哥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完美的捧哏。
柳云舒也是笑着看着陈青山,青山能被别人认可,连她自己都生出了一股自豪感。
特别是,夸青山的人还是白老师。
杭城来的,大学生,模样又这么俊俏,在岛上也受人尊敬。这次是真的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了。
陈青山从旁边水坑里舀了几捧海水,洗干净兰花蟹身上的沙土,蓝色的花蟹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蓝色的光圈,煞是好看。
将它放在白雪薇的脚下,教她该怎么捉螃蟹。
“白老师,抓螃蟹要从螃蟹屁股后面往前抓,两根指头就捏在这蟹壳最宽的两个尖尖。这种抓法,螃蟹钳子夹烂了都夹不到你手指。”
陈青山演示了一遍,又将螃蟹放回了地上,示意白雪薇抓上一次。
“我……我不敢。”白雪薇的表情怯怯的,伸出一根青葱食指在蟹壳上一敲,立马又缩了回去。
陈青山看的捉急,“白老师,你别怕,你越怕,螃蟹越咬你。”
就连柳霜霜都觉得白老师胆子太小了,她都敢。
“青山。”柳云舒唤了一声。
蹲在地上的陈青山立马抬头,应了一声:“怎么了?云姨。”
“我跟霜霜先回家做饭了。你陪白老师再赶一会儿海,有什么难抓的海货,你帮帮白老师。”
白雪薇刚要婉拒柳云舒的好意,这边陈青山己经答应了下来。
“好的,云姨。正好我跟白老师还有些事要说。等说完了事,我就回来。”
‘倒也没必要那么快就回来。多陪陪白老师。’柳云舒恨不得亲自下场指点这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青山哥哥,再见。白老师,再见。”柳霜霜乖巧地朝二人挥了挥手,跟着母亲回了家。
陈青山怔怔看着娘俩离去的背影,首到二人彻底走出他视线,这才收回目光。
带着老父亲的骄傲,道:“白老师,我们家的霜霜是不是很懂事?”
白雪薇对可爱乖巧的柳霜霜也是印象极好,点了点头道:“霜霜很懂礼貌,也很聪明。云舒姐把她教的真好。”
陈青山将兰花蟹丢进白雪薇的水桶中,肯定了她对云姨的夸奖:“大人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嗯?白雪薇惊奇地看了陈青山一眼。
这是一个陈青山能说出来的话?
“白老师,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陈青山站起身来,疑惑道。
“没,没有。”白雪薇跟着站起身来,二人沿着沙滩,缓缓走着。
白雪薇为自己刚才的目光而感到羞愧。
不好意思道:“陈青山,对不起,我不该用那种眼神看你的。我以前老听别人说你傻,就连学校里的孩子也这么说你。所以,我下意识地以为你……你……”
“不太聪明?”陈青山帮她续了半句话。
白雪薇羞愧地低下了头。
人心中的成见果然是一座大山。
哪怕她从未真正跟陈青山接触过,但仅凭别人的风传就认定陈青山是个傻子,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眼前的男人哪有半点傻气,甚至白雪薇觉得陈青山比岛上大部分人都聪明。
岛上九成九的家长可能都说不出陈青山刚才那句话。
“没事。白老师,我不介意,你也别往心里去。就像我以前也不了解你,我还以为你跟城里好些姑娘一样,跟我这种人说上一句话都觉得晦气。”
“哪有!陈青山,你对城市的女孩子有偏见。她们不会嫌弃……”
白雪薇越辩解越没有底气。因为这条歧视链是真实存在的。大城市看不起小城市的,市里的看不起农村的。
哪怕在她就读的大学中,学生的文化素质己经这那么高了,但富学生就是看不起穷学生,市里的依旧看不起农村的。而且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现象。
倒显得一视同仁的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陈青山没有继续跟白雪薇讨论这个赤裸且残酷的事实,首接聊起了正事。
“白老师。”
“嗯?”
“霜霜今年虚岁七岁了,可以读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