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薇咬了咬那如粉色果冻般水润的唇瓣,甜声应道:“当然可以啊!”
得到白雪薇应允,陈青山也开心地笑了,当即问道:“白老师,学校学费是多少?我晚点给你送去。”
听到陈青山问起学费,白雪薇微微露出一抹诧异,呆呆的、懵懵的。
就像一只愣神的土拨鼠。
自己在岛上教了两年书,这好像第一次有家长主动提起交学费。
每次那些孩子家长都是一拖再拖,自己跟老校长要挨家挨户去催好几遍。
誒!白雪薇心中轻声一叹:‘对于岛上的渔民来说,上学还是太贵了,什么时候国家能九年义务教育免费就读就好了。这样,全天下的孩子就都有学上了。’
白雪薇心中可怜那些家境困难读不起书的孩子,当老师的最见不得这场景。
每次看到孩子仰着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泪,跟她说:“白老师,我想读书。”
白雪薇的心都要碎了。
偶尔有几户人家不交、少交,她还可以拿自己工资补上。但多了,她也有心无力。
白雪薇知道陈青山家也不富裕,便说道:“陈青山,你让霜霜先过来上学。这个学年快结束了,你就别交学费了。
等到今年九月份开学,我正式帮霜霜办理入学的手续,到时候你再交学费。128块钱。
我知道多了点,但你能不能先攒一攒?如果到时候还不够,差的我来补?”
白雪薇那商量中带着恳求的语气,配上她怯生生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欠陈青山的。
什么时候,帮助别人都要这么卑微了?
陈青山看着小心翼翼的白雪薇,轻声一叹:“白老师,你是个好人。”
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白老师的死就在这个夏天。
好像是为情所困,在舟海市中心小学教书的男朋友攀了金凤凰,跟她提了分手。
白老师没迈过这坎,一时没想通,在一个雨夜跳崖自杀了。
此时的白雪薇自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依旧是那个对世界万千抱有无限善意的明媚少女。
洁白的脚丫踩在金黄的沙滩上,留下一串娇小纤细的足印。
的脚趾化作笔锋,在沙滩上写下她的名字。
只是每次写到最后一笔时,浪花打来,抹平了所有的痕迹。一如白老师的一生,唯美中带着一丝残缺。
“陈青山。”白雪薇唤了一声。
“嗯?”
“霜霜能不能下周再入学?我还得去市里的新华书店给霜霜买课本去。”
“好的。”陈青山一口答应:“那白老师你到时喊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市里,我也给霜霜买个小书包,买点文具。别人家孩子有的,我家霜霜也得有。”
“你对霜霜真好。”白雪薇轻轻吟道。
一记浪花拍来,再去抹去沙地上【白雪薇】三字,白雪薇也不再强求,沿着海岸线缓缓向前走去。
陈青山与她并行,不过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身位。
两人一边散着步,一边聊着天。
白雪薇好奇道:“陈青山,你为什么让霜霜这么早上学?岛上的人一般都是等孩子八岁了才送来学校,甚至有些家庭孩子到了年纪也不送过来,还要我和校长去做思想工作。”
白雪薇有此疑惑倒也正常。
毕竟从古至今,生儿育女,不光只是传宗接代,也是为家庭增加劳动力。
所以才会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
真正让老一辈意识到孩子是自己血脉的延续,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是一个小家庭的未来,多亏了那项国策——计划生育。
少生优养这西个字道尽一切。
白老师所说的情况,在未来会越来越少,因为一个家庭只有一个孩子,寄托着一户人家所有的未来,注定不会让其在重复祖祖辈辈泥地里刨食,龙王爷赏饭的行当。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但陈青山倒不存在什么行业歧视,毕竟自己前世的行当属实有些难以启齿。
朝着白老师淡淡一笑,道:“只是想让孩子多读点书罢了。”
白雪薇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很好看,一来陈青山本来长的就帅,二来陈青山的笑很干净,很有亲和力,就像霜霜的笑容,有种发自真心的美。
听到陈青山这般说辞,白雪薇那双弯弯的新月眉微微蹙起,小心且谨慎地建议道:“陈青山。其实读书没有大家想的那么赚钱。多读点书也不应该只是为了多赚点钱。”
陈青山脸上笑容一僵,颇有些哭笑不得,怎么白老师还以为他把霜霜当赚钱工具了?
当然,多读书=赚大钱的想法,虽然在海岛上还未兴起,但在城市里是甚嚣尘上。
毕竟这年代,大学生这三个字是镶金的。
白老师心地是善良的,就是有时候说话首了点。
陈青山也不生气,乐呵地跟白雪薇解释道:“读书可以经历一千种人生,不读书的人却只能活一次。赚钱这种辛苦事,我来就好了。霜霜,只管做她想做的事。”
嗯?白雪薇猛地停下脚步,喃喃而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男人。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种话能从一个被岛上渔民称作傻子的人口中说出。
甚至,白雪薇觉得陈青山的思想境界远在她之上。
良久,才重新迈开步子,长长的一叹,“陈青山,霜霜有你这个爸爸是她的福气。”
陈青山温文一笑。
对这个错误的称呼,坦然受之。
“只是……”
白雪薇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一抹桃花羞粉爬下她的雪白鹅颈,一路蜿蜒,首至染透桃腮。
“只是,陈青山,你可不可以别老盯着我的脚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