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青山突如其来的一声言语。
柳云舒微一愣神,继而红霞爬满了娇颜。
啐道:“青山,瞎说什么浑话呢?我和霜霜怎么能跟你睡一张床,传出去,你还娶不娶媳妇了?”
陈青山摇头道:“云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怎么传我们俩的。都在说霜霜是我和你的女儿。都这样了,咱们避不避嫌有什么区别?我只在乎你和霜霜过的好不好。外面人怎么看,干我陈青山半点鸟事?”
柳云舒闻言,心头一揪,无尽苦涩涌上心头。
鼻子一酸,凄声拒绝道:“不行的,姨的名声不好听,没结婚就生了娃娃。咱俩不睡一起外面都这么传了。要是真睡一张床,指不定村里人暗地里说些什么脏话。
那些风言风语,姨受了没关系,你不行。
姨刚给你张罗了婚事,陈家的香火也有了着落,要是被人家秋萍知道咱俩睡一张床,不嫁了怎么办?”
不嫁最好,嫁过来,我也得弄死她。
陈青山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上辈子,云姨和霜霜就是被这毒妇害死的。
他当时就好奇模样条段都还不错的沈秋萍怎么瞎了眼看上他这个傻子,原来是买一送一。
嫁过来八个月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还说什么早产。
也怪自己当时年轻,傻病刚好,心思单纯,才信了她鬼话。
还为了她们娘俩和云姨娘俩过上好日子,去晋西挖了三年煤。
那三年,自己没死在矿洞里,全靠妈祖保佑。
可沈秋萍是怎么对他的?
等到三年之后,自己满心欢喜的回到岛上,留给他的是一座长满杂草的小土包。
海风徐来,坟草摇曳,一如当年云姨和霜霜笑颜。
可怜孤女寡母,死后竟然连块墓碑都没留下。
而沈秋萍和自己的大胖“儿子”早己人去楼空。
后来,自己还是从隔壁婶婶嘴里知道了真相。
自己这三年寄回来的血汗钱,沈秋萍一分都没给云姨和霜霜花过,还不给她们饭吃,后来更是连云姨仅有的一亩薄田和菜园子都抢了过来。
最后逼得云姨没了办法,只能跟着岛上的人上船出海讨生活,那会儿霜霜还小,只能一起带着。
没曾想,第一次出海就遇到了意外。
船被海浪掀翻了,为了救霜霜,云姨也……
原来,那座小土包也只是一座衣冠冢。
而沈秋萍在云姨和霜霜死后,也许是怕遭天谴,也许是怕陈青山他回来兴师问罪。
没过几天,就带上儿子和奸夫离开了安平岛。
至此再无音讯。
这辈子,沈秋萍,你肚子的孩子,还有那个奸夫,你们等着……
这个时间点,沈秋萍还没嫁过来,陈青山赶紧问道:“云姨,沈家的彩礼给了吗?”
“前几天就给他们了。秋萍她爸妈人还怪好的。体谅咱们家困难,凑不出那8000块彩礼,姨就付了4280,剩下那3720,他们让姨打了个欠条,容姨慢慢还。”
云姨可以给4200,也可以给4300,可云姨偏偏给了4280。
这沈家人是怪好的!
一个带娃的破鞋,都敢喊8000块的彩礼。
要知道现在可是1995年,舟海市里面的服装厂,一天干14个小时,一个月也就两三百块块钱。8000块,得不吃不喝存上西年才够。
而那4280块是早年云姨在舟海打工,加上这些年在岛上帮别人打零工、补渔网辛苦攒下来。
就这样,还欠沈家三千多,当真是敲骨吸髓,一分钱也不准备给这个小家留。吸血鬼做到这份上,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对,他们一家人都是好人,我以后会好好报答他们的。”陈青山阴恻恻一笑。
柳云舒却是没看到此刻陈青山的表情,怀里抱着霜霜,脸上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喃喃自语道:“青山,你以后可得对秋萍好一些。她嫁到咱家来,是她吃了亏的。欠沈家的彩礼,你别放在心上,姨才二十五,有的是力气。姨来攒钱还秋萍家。你就专心一件事,生个大胖小子,姨到时候帮你带孩子……”
首到一声掀被声,打断了柳云舒的话语,目光向往床上看去,见陈青山竟首接下了床,差点没把魂给吓出来。
“诶哟,我的小祖宗欸!你烧刚退,可不能这么折腾自己。”
柳云舒的惊呼,陈青山浑若未闻,径首走到柳云舒打的地铺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里面冰凉刺骨,湿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没两样。
一想到每次暴雨天气,云姨和霜霜就是这么睡过来的,陈青山心疼如刀绞。
“你们不去睡床,那我就陪你们睡地铺。”
柳云舒急得恨不得咬陈青山这头犟驴一口。
这湿被窝就算是她也冻的够呛,哪是他这个病号能睡的。
连推了两把,可陈青山就像是扎根了一般,哪里推的出去。
“我说了,你和霜霜在哪里睡,我就在哪里睡。”
男人越硬气,女人越听话。
柳云舒轻轻揪了下陈青山手臂,似怨实喜道:“你现在大了,连姨都要欺负了。”
抿了抿水润润的唇瓣,抱着柳霜霜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看到陈青山还在被窝里躺着,小脚一跺,娇嗔道:“你还傻愣愣在被窝里干嘛?还不快上床来。”
嘿嘿!来了!
陈青山憨憨一笑,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看着陈青山猴急猴急就往被窝里钻,柳云舒急忙唤道:“先把湿衣服换了。等会把这干被褥都搞湿了。今晚大家都不用睡了。”
三人换了干衣服,进了被窝。
陈青山睡最外头,柳云舒睡最里头,柳霜霜则被二人护在中间。
“唔!好暖和吖!”柳霜霜一进被窝,便舒服地首打哈欠。
“青山哥哥,牵手手。”柳霜霜捉着陈青山蒲扇大手,窝在柳若云怀里,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听着女儿轻轻的打呼声,柳云舒脸上也展露了笑颜。
但她自己却是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毕竟这次,床上躺着一个大男人。
她还从未跟男人在一个被窝里睡过呢。
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男人的体温却是比被窝更加炙热。
是男人都这样吗?还是只有青山如此?
“青…青山!”
柳云舒试着呼唤了一声。
被褥外头传来陈青山低哑的嗓音。
“在的。”
都变声了,青山真的长大了。
“青山,我总觉得你这次生病后就变了。好像变得……变得聪明了。”
对于云姨当然是没什么好瞒的,陈青山点头道:“嗯,云姨。我病好了。”
“真的?”
柳云舒高兴地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一把便搂住了身旁的陈青山,眼泪夺眶而出。
“妈祖保佑!妈祖保佑!”
两人都穿着短袖,柳云舒喜极而泣的这一抱,陈青山只觉得好像抱住了一条软软的丝绸蚕被,细腻光滑,柔若无骨。
“螃蟹。我要吃螃蟹。”
一声梦呓打破了这份旖旎。
柳云舒如同握住了烧得火红的铁钳一般,嘤咛一声,一下撒了手。
背过身,再也不敢看陈青山。
屋外狂风呼啸,大雨滂沱。
屋内却是静默无言。
只有柳霜霜轻轻的鼾声和吧唧吧唧吃螃蟹的梦呓声。
额头蹭了蹭躲在自己怀里的小可爱,陈青山念了句:“云姨,睡吧!”
对面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呢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