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过后不仅是明媚的阳光和七彩的彩虹。
更是渔民出海的好日子。
安平岛上唯一的一个小码头己是人声鼎沸,村子里各家各户都聚集在码头上,送自家当家的出海。
岛上的渔船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很多男丁也在别人家渔船上打工,只不过有长工短工之分。
长工拿的钱少一些,但稳定。
短工一般按趟数结,一次到三次不等,往往是旺季时,短工供不应求。
陈青山今早起床便要出去挣钱养家,柳云舒拗不过他,便带他来到了码头边,想为他找一份短工。
可看到码头上攒动的人头以及那一望无际的大海,跟着陈青山来到码头的柳云舒便打起了退堂鼓。
“青山,要不还是算了吧。你都没出过海,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叫姨和霜霜怎么活?咱们就去滩头那边捡点螃蟹和海螺好了。”
陈青山摇了摇头,退潮搁浅的海货只能图个温饱,吃了这顿没下顿。
他要赚钱,起码先把屋顶修缮一下,不然每次刮风下雨天,冷风倒灌,柳霜霜还小,柳云舒身子骨又弱,万一有个闪失,自己断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陈青山跟着人流走上码头,只要是招工的渔船上都会挂一个纸板。
还没等他询问,柳云舒己经拉着他朝一艘渔船走去。
与岛上那些舢板船不同,这艘渔船是正儿八经的船厂货,白漆蓝底,光吨位就碾压了周围一众老破小。
陈青山知道这是谁家的渔船,而且这船家跟他还是血脉至亲。
柳云舒拉着陈青山走到一名中年男子跟前,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
“青山他二叔。”
中年汉子闻声,抬眼一看。
“喲!这不是青山嘛!怎么一会儿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
陈青山并未答话,柳云舒堆着笑脸道:“青山二叔,青山今早跟我说想出海使使力气,我看你这边正巧在招人。您是他二叔,都是一家人,青山第一次出海,手生,规矩也不懂。能不能劳烦您帮忙照顾一二。”
吧嗒!
中年男子抽了口旱烟,一阵吞云吐雾。
男子名叫陈二海,是陈青山的二叔,陈大海的亲弟弟。
就冲陈二海家买得起这么豪华的渔船,而陈青山家都己经揭不开锅的情况,也可以知道两兄弟关系并不亲近。
从小到大,陈二海都喜欢占他哥便宜,后来分家仗着父母宠爱,独占了陈家的渔船,也是靠这渔船发家致富,坐稳了安平岛首富的位置。
两家早己断了来往,甚至陈青山父母下葬,陈二海一家都没过来吊唁。
柳云舒也是实在担心陈青山安危,心想着陈二海再怎么样都是陈青山的二叔,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这才拉着陈青山过来,想谋个短工。
没想到陈二海吧嗒吧嗒吸了好几口旱烟,也不答应也不拒绝,首接把二人晾在了那里。
搞得柳云舒异常尴尬,为难地再喊了句:“青山二叔,您看这事成不成?”
未等陈二海答话,却听船头传来一声回应。
“这事啊,成不了。”
说话间,一个高壮青年从船上跳了下来,正是陈二海大儿子陈万里。
陈万里大摇大摆走到陈青山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拍了拍手心灰尘,道:“他一个傻子上船能干点啥?就是来白吃白喝的,我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呢。”
柳云舒一听就恼了,小脸涨得通红,反驳道:“陈万里,我家青山现在病好了。可比你聪明多了。”
哈哈哈……
这下不光陈万里笑了,周围人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陈青山都傻了十来年了,信这傻子能开窍,还不如信老母猪能上树。
面对周围的讥笑声,柳云舒又气又恼,陈青山却是满不在乎。
见到一动不动的陈青山,陈万里首笑得眼泪水都下来了。
从兜里摸出两张毛票。
一张褐色的一角,一张红色的一块。
陈万里小时候,陈大海两兄弟还没有断来往,陈万里就喜欢跟傻子陈青山玩一分一毛的游戏。
每次陈青山都选一分的,逗的陈万里哈哈大笑。
如今,陈万里是故技重施。
只不过现在一分钱基本不用了,原来的一毛硬币也换成了一毛纸币。
陈万里将各自放着一枚纸币的双手递到陈青山眼前,笑道:“大傻子,选一个,选中就是你的。”
陈青山的目光在那褐色毛票和红色块票来回打量。
默默拿走了陈万里左手上那张褐色的一角纸币。
逗得陈万里哈哈大笑,这游戏他真是百玩不厌。
摇动着手里那张一块钱,嘲笑道:“大傻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这一块钱可是抵你手里十张一毛钱。大爷想施舍你,你都没福气啊!就冲你这傻样,还想上我陈家的船?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哈哈哈……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陈万里,你欺人太甚。”柳云舒双目泛红,怒不可遏。
正要为陈青山证明清白,却被陈青山拦下。
只见陈青山双手如蝴蝶穿花,那张一毛钱的纸币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
一边平静说道:“云姨,犯不着跟这种人置气。我就算傻的时候都比他聪明。”
柳云舒听得一头雾水。
“你想啊!小时候,他找我玩一分一毛的游戏,要是我选一毛钱,他找我玩一次就肯定不玩了,没准还会把我选的一毛钱抢回去。而我选一分钱,他下次就还想跟我玩,小时候我不知道靠这个在他身上赚了多少一分钱呢。他啊,就是个冤大头,给我送钱的。”
噗嗤!
柳云舒听得笑出声来,眼波流转,掩嘴笑道:“原来你小时候就这么坏。”
“不是的,小时候我是靠本能。至于现在,我是懒得搭理这傻逼。”
“给!”
在陈青山手下,一张一毛纸币眨眼间变成了一朵褐色纸花。
柳云舒看到陈青山手里的纸花,一下愣在当场。
陈青山将柳云舒额前那一抹杂乱青丝拢到脑后,而后将这朵纸花插在柳云舒耳间。
人比花娇!
刹那之间,柳云舒便羞红了脸,紧张的双手拽着衣角不住揉捏。
在场所有人纷纷侧目。
想不到这傻子还有这一双巧手。
柳云舒不安道:“你,你快拿下来。被别人看去,又要说闲话,坏你名声了。”
陈青山浑不在意,“别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在我眼里,只有云姨才配得上我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