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一张脸呈现在眼前。
“阿跃,你怎么来了?”林汐凝视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李跃环顾四周,这顾家虽不富裕,但也处处透着和谐。
他稍稍放了心,稳定心神后坦然道:“我自那日与你失联,回了京城越发引他怀疑,几次进宫都艰难脱身,如今他派我到地方巡查,脱了空才来看看你。”
林汐垂下眼眸,将人领进灶房,生了火也暖和许多。
“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李跃神色自若,“前些日子。”
林汐朝灶里扔了木柴,拍拍手继续问道:“昨日有人打听我的消息,是你派的?”
瞧她这一手娴熟的动作,李跃拧着眉,有些难受。
他本不想骗她,但只能骗她才能让两人都活下来。
“皇上当初怀疑我和你的关系,三番两次试探我的腿疾是否是因为你。
他并不认为你跳崖去世,如今正在松花县附近到处找你。
昨日那人来打探你的消息,被我的暗卫发现,在他回去的路上给处理了,没人能将你的行踪传给他。”
林汐伸手想看看他的伤,刚挨在衣衫边又顿住收回。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又麻烦你了。”
“你我还谈麻烦二字?汐儿,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不要去做暴露自身的事。你那生意,我查出来了,杨府一直藏着,杨夫人倒是个能稳得住的,你若有需求便只同她合作,其他人我不放心。”
李跃拉过她的手,拍拍劝道。
林汐一时语塞,倒不是感动,而是无言以对。
她要一辈子这样躲下去?
她要一辈子只能靠和杨家合作活下去?
她抽回手,李跃愕然……
林汐起身从橱柜里拿出几个橘子,用火钳夹住,“吃吗?”
李跃没理解她要干嘛,只看到没等自已回答,她就将橘子夹住放进了灶里。
“你是要烧橘子?”
林汐将火钳放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和炉子上烤的一点不差。”
李跃只是笑着,他有太多话想说,但此刻看见这一幕,什么都说不出来。
或许,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顾大海和刘氏去了山上找草药,林汐本说今早太冷就不去了,刘氏却丝毫不觉得天气有多差,硬拉着丈夫上山。
顾瑶到了冬日就贪睡,按她的说法是到了冬眠的季节,到了巳时也不见起床。
顾家没什么人,李跃也不敢久待。
他的身边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这一出城门估计又要被人怀疑,虽然乔装过,但并安全。
他有些待不住,看了几次门外。
灶里的橘子好了,林汐用火钳夹出几个,碎布擦了擦灰,忍着烫就给他扒开。
“试试,味道不差,和京城吃的一样。”林汐递给他。
在京城时,她从来不会递东西给他,更不会为他扒橘子皮。
这些变化显得她已经不像以前的她,李跃一瞬间怔然,又回过神来。
他伸手接过,尝了一瓣就笑着说:“不错,确实一样!”
林汐将剩下的用布包好,递给护卫,“你路上吃吧,看天一会儿要下雨了,还是早点回去,路不好走。”
李跃点点头,没有拒绝。
“这么快,不知下次又是何时再见......”林汐眼神暗了暗,“一路多加小心。”
李跃握住林汐的手,郑重地说道:“汐儿,我也想早点稳定下来,好接你回京。但你知道,京城已经不是年前的京城了,明年又是何等光景,我也不知道。”
林汐又担心起来,“你现在的身份...... 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的好。”
李跃笑了笑,“放心,我会尽量让你早日回京。”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递给林汐,“这是我最喜的一支,你拿着,若实在困难就把它卖出去,也能让你高兴些!”
林汐接过玉簪,感受着手中的温度,点了点头。
她自然不会去卖,现在已经有钱,不至于拿他的东西换钱。
林汐开门送他出去,马车就在外面,李跃想替她吹走发丝落上的柴灰,脚步却顿住没有上前。
林汐看着他,关心问道:“可是腿有不适?”
李跃摇头,转身出了门。
……
来鹿书院今日在举行考试,寒衣假马上要到了,等过了这两日宿在书院的学子也能回家看书了。
岑夫子坐在台上,监考甲子班的同学。
冬日犯困,他在上面直接睡着了,趴桌上也没人会作弊。
甲子班的同学别的不考虑,在成绩上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做不出来抄袭别人,又或者打小抄的事。
按上次的考试排名排,顾珩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
这次考试对他而言是院试前唯一一次全面的考验,到了明年就该上考场了。
他昨日风寒发热严重,院长和夫子都不赞同他参加考试,但他坚持要同大家一起。
做完了题,他检查了一遍,自觉无聊,又回想起昨日林汐的装扮。
她为什么要来书院?
明明知道书院不允许女子入内,更何况是进宿院,这更加不合规矩。
她是在担心我吗?所以才来了。
顾珩忍不住笑。
窗外的树枝上停着几只不怕风的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它们也很操心学子的考试,一见夫子睡着了就忍不住提醒他。
吵得烦了,岑夫子果然醒了,他望向窗外的罪魁祸首们,走出教室怒道:“去,远些去,冬天都到了,还不存着粮食?”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叽叽喳喳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出含义,也无从知晓它们到底在激烈地反驳些什么……
岑夫子走到窗前,只见那几只鸟儿依旧卧在树枝上,宛如一幅静止的画面。
此刻,或许是感受到了岑夫子的注视,又或者是方才的争吵已经耗尽了它们的精力,这几只鸟儿竟然安静下来,不再发出一丝声响。
顾长泽也将目光投向了那些鸟儿,他紧紧盯着它们,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着。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些鸟儿会是特意前来围观他们考试的。
毕竟在过往的年岁里,从未发生过如此状况。
他有些担忧,联想到最近观测到的天象,这几只鸟儿的出现显得很反常。
明明是寒冬,鸟儿还能成群结队活跃在枝头,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京城那位到底做了什么,引得天象发生如此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