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武曲星显
回到小院，顾长泽像往常转身去了厢房，并不同她回屋。
杨灵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男人会站在自已这边吗？
此刻只能待在县城，可他要是秋闱过了，去京城参加考试，到那时她们一家要面对什么，他能还像这般风雪不催吗？
手指扶上额角，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事。
红玉温声问道：“小姐可是风吹得头痛？进屋婢子给小姐揉一揉。”
杨灵任由她扶着自已回屋，关上门隔绝了凉意。
屋子暖意如春，红玉给小姐褪下衣衫，取下发钗耳饰，轻轻将头发梳顺，才让她躺在软榻上。
红玉蹲坐在地毯上慢慢给她按摩，丝丝乌发垂下，焦虑的思绪也滑走了几分。
不一会儿，杨灵感觉浑身松软，屋里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眯了眼。
李嬷嬷从外间过来，看了看榻上的小姐，凑到红玉耳边细声问：“怎么没让小姐洗漱了再睡？”
红玉缓缓抽出手，捏捏手腕放松，拉着嬷嬷走远些才说：“从夫人院子吃饭回来，路上小姐就不舒服，我寻思是今日夫人被叫去县衙的事，小姐多思多虑了，这才回屋给她按摩一下。小姐太担心夫人，一放松就睡着了。”
“小姐孝顺，难免焦虑。”嬷嬷也叹息道。
红玉从外间打了温水进来，给小姐洗漱，过了片刻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取下纱帐，才退了出去。
府里熄了灯，月上顶空，晚星照着夜色。
厢房的人打开窗任由冷风吹进，他不觉寒冷，抬头望向远处的紫微星，时亮时暗，不明星辉。
天相星也不甚明亮，倒是前几月暗淡的武曲星，这几日越发亮了。
他怕看错了，每日都仔细观察，今日与前几日并无不同。
朝廷的事他摸不着看不到，这些于他来说也只是徒增焦虑。
杨灵今日的反应他看在眼里，也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但她为何如此，他却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她有个大哥，却未曾听说他的过往事迹，难道杨灵和她大哥并不熟悉？
至于杨大人在京城当了几品官，他也不清楚。
杨大人为什么提前进京，他猜是不满意他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婿。
顾长泽自认是没根基的人，不烦何人议论他的出身，贬低、看不起，忽视都很正常。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人在意出身，才不正常。
他心态良好，如今已和杨灵成亲，天下风云变化，京城政权交接，都和他脱不了关系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什么时候找她问问情况，早日去京城好面对往后风波。
关上窗，他把书本整理好，这才打水洗漱休息。
……
一夜过后，松花县又添了几分寒气。
街上的摊贩都穿上了厚厚的袄子，不停搓着手给路过的人推销自家东西。
李跃坐在一架不起眼的马车里，微微整理起外衣，他特意找了一身朴素的长衫，连白玉冠都换成了普通发冠，插着一枚木簪。
赶车的是乔装成老汉的护卫，弓着腰看起来老态十足。
出了城门，马车直往西边的村子而去。
路过的景色逐渐从低矮的山坡变成浓密的高山竣林，沿途的官道也越发狭窄起来，直至踏上布满碎石杂草的土路。
李跃也不觉这路颠簸，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他有些紧张起来。
她会怪他吗？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她，她会不会以为他去世了。
昨日下午那一眼，令他实在放心不下林汐的处境，当即派了暗卫跟踪林汐。
暗卫跟着到了村子，装扮成衙役询问一些村民，才知林汐是七月到的百山村，她父母离世，投奔远房姑母来的。
当夜回到县城向主子汇报了情况。
时间对得上，名字对得上，李跃更加确定那就是她。
半夜在客栈辗转难眠，清晨一早就让人买了两身装扮来，他要去亲眼看看她。
马车一路行驶，终于到了百山村村口，这个天气没有几个人在外劳作，路边稍远些的菜地里，有人在除草。
李跃让护卫去问，马车停在村口没动。
护卫佝偻着腰，慢慢地朝菜地走去。
临近了，见是一妇人在拔草，护卫走近压着声音问：“大妹子，请问这里是百山村吗？”
那妇人撑起头，用袖子擦了擦头发，怀疑地看着面前穿戴一般的老人。
“你又是什么人？昨日就有传闻说林丫头老家来人了，又不见他去找到顾家，今又来问，莫不是你也来找林丫头？”
护卫叹着气，“是啊，林丫头命苦，家里父母都没了，我家老爷这也是担心他，想来问问情况，看看人。”
“你家老爷？他和林汐有什么关系？”妇人一下抓住了关键词，她嘴角掩盖不住的笑，似乎很想知道林汐和其他男人的关系。
护卫自知不能多言，只留下一句，“我家老爷是林小姐父亲以前的朋友。”
“呦，看来那丫头是要离开顾家了？”
护卫没有回答，继续问道：“那顾家在何处？”
妇人用手随便指了下，“看见没？马车直走到那棵树下，转弯去右边那条路，再走三户人家就到了。顾家的房子大，外面围了围墙，只开了一扇大门。”
“你们这次来是带她离开？”
护卫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妇人见问不出多的话，马上收了篓子，拍拍手上的泥土，抖了抖衣服上的碎草，慢慢跟着。
护卫驾着马车来到顾家门前，先前那一遭都是为了掩盖昨日的行径，主子不想暴露他派人跟踪林汐的事。
不一会儿到了顾家，护卫停好马车，李跃踩着凳子，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前。
握着门上的栓子，叩响了大门。
三下便停止。
里面迟迟不来人开门，李跃等得焦急。
他看向护卫，“确定是这儿吗？”
“确定，属下昨日就来看过，院子里住了林小姐，顾家父母和一小姑娘。”护卫低着头应道。
李跃点点头，再次叩响门栓。
这次，他听见了里面人推开木栓的声音，下一秒门被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