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理想的爱

晨光微微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简陋的灶台上。林晓薇蹲在地上翻检着一堆杂物，灰布袋中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发饰——小巧的木簪、松散的皮筋，还有几件缺损的镀银耳钉。她用手拨拉开这些物件，耳边是母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忽然，一声清脆的“叮当”响起，打破了清晨的静谧。林晓薇低头一看，一条银铃手链从布堆中滑落，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晨光洒在铃铛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晕。她捡起手链，捏住搭扣处细细端详，意外地发现上面刻着几个英文字母的缩写——“B.C.Gu”。

“顾北辰？”林晓薇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缩写与昨天茶馆中的那人完美吻合。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铃铛，发现里面竟然塞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展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工整有力的钢笔字迹：“证已办妥，今日午时，茶馆二楼。”字迹旁还盖着一个小印章，正是工商局的标志。

林晓薇愣住了。她不知道这条手链是怎么出现在她家的，但纸条上的内容显然与她近日筹备的营业执照有关。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到兴奋，也感到隐隐的不安。

这时，手链滑落的瞬间撞到了旁边的一个冰凉物件——那是一枚镶嵌着珍珠的耳环，是她从2023年带来的少数随身物品之一。她犹豫片刻，鬼使神差地将耳环塞进铃铛中，轻轻合上。金属撞击的声音让她恍惚想起现代地铁站里机械化的报站声。

“晓薇，死丫头还磨蹭什么！”母亲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林晓薇赶紧将银铃手链和纸条塞进灶台旁的铁皮盒中，又拿起蓝印花布包走到门口。她低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已——耳垂上那枚崭新的镀银耳钉，正是她靠着现代记忆做的第一笔“投资”，虽然简陋，但它已经成了她新生活的一部分。

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妇人正凑在一起嚼舌根。张婶一边劈柴一边絮絮叨叨：“林家的丫头，装得正经，听说早就勾搭上镇上工商局的少爷了。啧啧，木匠家的大山哪能比得上那种有钱人……”

林晓薇低头快步走过，但张婶的尖嗓门依然飘进耳朵。

她停下脚步，转身迎着张婶犀利的目光，露出一抹冷笑：“张婶，听说您家儿子昨天在镇上持刀抢劫，被抓个现行。如果我去派出所说点啥，您觉得事情会闹得多大？”

张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周围的妇人们也都纷纷闭嘴，场面一时间静得可怕。林晓薇目光淡然，转身扬长而去，布包里的银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叮当声，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

镇上的茶馆位于集市的中央，木楼外漆着暗红的油漆，楼檐挂着几盏摇摇欲坠的红灯笼。劣质的茶叶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混杂着人群的喧嚣声，显得拥挤而又嘈杂。

林晓薇穿过热闹的集市，按约定来到二楼雅间。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顾北辰坐在靠窗的桌旁。他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白衬衫，袖口的金属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副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温文尔雅，然而眼神却冷峻得像一把手术刀。

顾北辰见林晓薇进来，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桌上的几份文件：“营业执照，摊位许可证，还有这个——”

他推过一张崭新的个体工商户经营许可证，法人代表的名字赫然写着“林小薇”。林晓薇盯着文件，脑海中浮现出2023年那个暴雨夜。那天她在老宅的阁楼找到一个泛黄的木匣，里面除了未送出的木簪，还藏着一张老旧的营业执照，上面的法人代表赫然写着“顾北辰”。

“为什么帮我？”林晓薇抬起头，眼神里透着戒备。

“投资。”顾北辰拿起茶杯，语气云淡风轻，“我看好你的潜力。”

“条件是什么？”林晓薇没有半分松懈。

顾北辰放下茶杯，直视她的眼睛：“每月利润的三成，此外——帮我盯着李大山。”

“李大山？”林晓薇眉头紧皱，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他父亲死前，在农机站的账本上留了些东西。”顾北辰不紧不慢地说道，袖口微微滑落，露出腕间一道狰狞的疤痕，“我有理由相信，那些东西足以撼动这片土地上的一些人。”

银铃在布包里轻轻作响。林晓薇低头看着那份经营许可证，突然觉得手里的文件比千斤还重。

暮色四合，村口的老槐树下，林晓薇看到李大山扛着一把刨子走来。他的衣衫被木屑覆盖，沾着汗水的鬓发在夕阳中泛着微光。

“大山。”她迎了上去。

李大山放下刨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雕花木盒递给她：“这个给你。”

木盒里是三十七根精致的木簪，每一根簪头都雕刻着一朵山茶花。林晓薇看着这些簪子，想起了2023年的那个木匣——里面的木簪与眼前的何其相似。

“为什么是山茶？”她轻声问。

“我娘说，山茶花语是‘理想的爱’。”李大山红着耳尖，声音有些发颤。

林晓薇看着他，突然问道：“大山，你爹是不是留了本账册？”

李大山神色剧变，后退了一步，声音微微颤抖：“谁告诉你的？”

“顾北辰。”林晓薇直视他的眼睛，“他说账册里有关于农机站的秘密。”

李大山沉默良久，低声说道：“账册...我也不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