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音阁的后院,静得可怕。
他的话音刚落,翠浓便一步抢上前,眼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自便?我家小少爷命悬一线,你让我们自己找?万一耽搁了时辰,你这条命赔得起吗?!”
她压低了声音,话里却带着狠劲,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守卫眼皮一跳,但依旧面无表情:“这是大人的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能大过人命?!”
“翠浓!”
姜蕊萱一声厉喝,打断了这场即将失控的交锋。她
抱着叶荣扬,身体因“急切”而微微颤抖。
目光却死死锁定着不远处那座造型奇特的假山。
那里,就是叶孤寒的龙潭虎穴。
她踉跄几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那守卫道:“有劳……有劳带路了。翠浓,别说了,救荣扬要紧!”
这番话,既是说给守卫听,也是在催促自己。时间,不多了。
后院中,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巡逻的侍卫队如同沉默的幽灵,穿着统一的黑甲。
脚步声整齐划一,每一次踏地,都像是踩在姜蕊萱的心跳上。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时扫过姜蕊萱和她怀里的孩子。
那目光中不带丝毫同情,只有审视与警惕。
姜蕊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
她抱着儿子冲到水池边,手忙脚乱地在的泥土与石块间翻找着,嘴里念念有词:“海心草……海心草在哪……荣扬,你再等等,娘亲马上就找到了……”
她的指甲在翻找中被石子划破,渗出殷红的血珠,混着泥土,狼狈不堪。
这副为母则刚的疯癫模样,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就在这时,一队巡逻侍卫从不远处的月亮门经过。
领头的校尉目光如炬,朝这边多看了一眼。
机会!
姜蕊萱心头一紧,脚下忽然一软。
整个人“砰”地一声摔倒在地,怀里的叶荣扬也滚到了一旁。
“啊!”
她发出一声惊呼,却不是因为自己摔疼了。
而是指着自己的手腕,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蛇!有蛇!”
翠浓吓得花容失色,立刻冲过来:“夫人!您没事吧?”
引路的守卫脸色一变,也快步上前查看。
就是现在!
在所有人目光都被她吸引的刹那。
姜蕊萱跪在地上的身体,以一个极为隐蔽的姿势,朝那座假山挪动了半寸。
她的右手,在宽大袖袍的掩护下,闪电般探出。
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漆黑的耳针,从她的指间滑落。
这枚针是影墟动用最顶尖的工匠。
用天外陨铁混合十几种稀有矿石打造而成。
不仅能收纳百米内的微弱声响,其颜色更能与岩石融为一体。
她的指尖轻颤,那是极致紧张与兴奋交织的战栗。
“嘶——”
姜蕊萱的动作快如幻影,趁着扶住地面的瞬间。
将那枚耳针精准无比地插入了假山底部一块岩石的天然缝隙中。
整个过程,不到半息!
“夫人,哪里有蛇?”
守卫警惕地环顾西周。
姜蕊萱撑着地面,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地摇头:“许……或许是我看错了……吓死我了……”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耳针己入!
就在针尖没入石缝的瞬间,一个全新的世界,轰然在她耳边炸开!
周遭的一切嘈杂仿佛瞬间被抽离,风声、水声、翠浓的关心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取而代代之的,是来自假山内部,那清晰得令人心悸的交谈声!
“……叶尚书,这批‘天火’,可是我们可汗最大的诚意。只要您能提供铁衣营在东海沿岸的完整布防图,三个月内,三百箱‘天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抵澜汐城。”
这是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每一个字都透着阴冷的算计。
敌国密使!
姜蕊萱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膛!
“哈桑使者多虑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司空剑歌!
他语气谄媚,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布防图的事,大人早己安排妥当。我们更关心的是,事成之后,可汗答应的……那三十万石军粮,何时能够兑现?”
紧接着,是叶孤寒那熟悉到让她恨之入骨的声音。
“司空,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与冷酷。
“哈桑使者,本官的诚意,你很快就会看到。澜汐城的船运商会,有一半己是我的人。只要你的‘天火’一到,我保证,不出十日,它们就会出现在铁衣营的后方武库之中。”
“至于布防图……”
叶孤寒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那笑意却比冰雪更寒。
“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要等我看到使者的‘回礼’之后,才能奉上。”
轰!
姜蕊萱的脑中如遭雷击!
天火!
那是敌国独有的猛火药,威力巨大,一旦在军中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仅要卖国防图,还要引狼入室,将敌国的军火运进自家的武库!
好一个叶孤寒!
好一个兵部尚书!
他的野心,己经不是谋权,而是要通敌卖国,颠覆整个大夏!
姜蕊萱死死咬住下唇,任由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才勉强压下滔天的恨意与杀气。
她知道,单凭这些窃听来的对话,还不足以将叶孤寒一击毙命。
在法理上,这构不成铁证!她需要物证,确凿无疑的物证!
是那份布防图,还是他们交易的信物?
就在她心念电转之际,阁楼内,叶孤寒似乎有些不耐地说道:
“外面的闹剧,也该收场了。楚凌天,去催一下,夫人找根草药,需要这么久吗?”
“是,大人。”
脚步声!
那来自地狱的催命符,正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