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萧砚舟的顶层公寓几乎成了晚棠的专属病房和康复中心。他推掉了星河娱乐所有非必要的行程,将办公地点首接挪到了公寓书房。
星尘创艺那边,他更是亲自坐镇,雷霆手段压下了所有因晚棠受伤可能引发的换角风波和负面舆论。
对剧组的事故问责,更是掀起了腥风血雨。
沈煜被叫到萧砚舟的办公室,面对的不是投资人的怒火,而是来自地狱的审判。
萧砚舟甚至没让他坐下,只冷冷丢过去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上面清晰罗列了爆破组计算误差、安全垫定位偏移、现场扬尘防护不足等十几条致命失误。
“沈疯子,”萧砚舟的声音平静得像冰封的湖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的艺术追求,差点毁了我妹妹的腿,也差点毁了这部戏的魂。这些责任,你担得起?”
沈煜看着报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知道萧砚舟的冷酷手段,这绝不仅仅是问责那么简单。“砚舟…我…”
“道具组组长,安全组负责人,爆破组操作员,全部开除。”萧砚舟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行业内封杀。我不想再在任何剧组看到他们。至于你,”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电影暂停拍摄,损失星尘承担。什么时候复拍,看晚棠的恢复情况。这期间,你给我好好反省,拿出一个绝对安全的、万无一失的后续拍摄方案。再有一次闪失…” 他没说下去,但眼底那冰冷的杀意让沈煜不寒而栗。
“至于那个苏黎…”萧砚舟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她最近好像很闲?给她安排点‘事情’做,让她没空在剧组碍眼。”
沈煜瞬间明白了萧砚舟的意思,冷汗流得更凶,只能连连点头:“明白!砚舟!你放心!”
公寓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萧砚舟笨拙却极其专注地扮演着“护工”的角色。他学会了看护士换药,记住了每一种消炎止痛药的名字和服用时间。
晚棠脚踝肿痛难忍时,他会沉默地坐在床边,用护士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托着她打着石膏的小腿,避开伤处,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敷在的皮肤边缘,动作僵硬却异常轻柔。
“疼就说话,别忍着。”他皱着眉,看着晚棠因为忍痛而咬得发白的下唇。
“还好…”晚棠小声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额角渗出的细汗,心底那股暖流和依赖感越来越深。
晚上,晚棠因为石膏的束缚和疼痛辗转难眠。
萧砚舟就靠在主卧相连的小客厅沙发上处理文件,留一盏昏暗的壁灯。只要听到卧室里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他立刻就会放下文件进去查看。
“吵到你了?”晚棠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萧砚舟言简意赅,替她掖好被角,顺手把床头柜上温着的牛奶递给她,“喝了再睡。”
这种无微不至的、带着强势掌控欲的照顾,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晚棠牢牢护在其中。
两人之间那种因受伤而打破的疏离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心照不宣的亲密和依赖。晚棠甚至习惯了在他面前袒露脆弱,撒娇喊疼。而萧砚舟,虽然嘴上依旧带着点不耐烦的嫌弃,行动上却是有求必应,细心到了极点。
这天下午,江屿兮带着果篮和一大束新鲜的向日葵来了。他手臂上的擦伤己经结痂。
“晚棠,感觉好些了吗?”他笑容温和,将向日葵插进窗边的花瓶,金灿灿的花朵瞬间为冰冷的病房增添了几分暖意。
“好多了,屿兮哥,谢谢你来看我。”晚棠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江屿兮的到来,总能带来一种不同于萧砚舟的、如沐春风的轻松感。
“沈导让我带话,剧组一切都好,让你安心养伤。他还重新调整了维拉后期的戏份,减少了对腿部的依赖,更侧重上半身和眼神戏,等你稍好一些,可以坐着拍文戏部分。”
江屿兮拉过椅子坐下,自然地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动作流畅优雅,“他还设计了几套新的康复期排练方案,用轮椅辅助,只练上半身的动作和情绪,尽量不耽误你找感觉。”
“真的吗?”晚棠眼睛一亮,黯淡了许久的光芒重新燃起,“沈导没放弃我?”
“当然没有。”江屿兮将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递给她,眼神温柔而坚定,“维拉是你的。我们都相信你。”
晚棠开心地吃着苹果,和江屿兮聊着剧组的新动态,聊着他对维拉后期心境的理解。两人相谈甚欢,病房里的气氛轻松融洽。
就在这时,公寓门被打开。萧砚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印着顶级私厨logo的食盒。他一进门,就看到晚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苹果,正和坐在床边的江屿兮有说有笑,脸上是他这几天都很少见到的明媚笑容。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瞬间攫住了他。
“聊什么这么开心?”萧砚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迈着长腿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目光淡淡扫过江屿兮递苹果的手。
晚棠的笑容收敛了些:“屿兮哥来看我,说了说剧组的新安排…”
“嗯。”萧砚舟打断她,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动作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正好挡住了江屿兮带来的果篮。
他打开食盒,浓郁的菌菇鸡汤香气弥漫开。他拿起碗,舀了一勺,极其自然地凑到晚棠唇边,语气带着惯常的命令口吻:“张嘴,喝汤。刚送来的。”
这亲昵到近乎喂食的动作,让晚棠和江屿兮都愣了一下。晚棠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江屿兮一眼,小声道:“砚舟哥哥…我自己来…”
“手上有伤,别乱动。”萧砚舟眼皮都没抬,勺子稳稳地停在晚棠唇边,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江屿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江影帝很闲?剧组停工了?”
江屿兮脸上的温和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锐芒。他放下水果刀,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停工倒没有,只是挂念晚棠的伤势,过来看看。萧总照顾得无微不至,晚棠的气色好多了。”
江屿兮话锋一转,带着点关切,“不过,康复训练还是需要更专业的指导。我认识一位德国回来的顶尖运动康复专家,对舞蹈演员的损伤恢复很有研究,要不要…”
“不用了。”萧砚舟再次打断他,声音冷硬,“她的医疗团队是萧家安排的,全球顶尖。”
他喂晚棠喝完汤,用指腹极其自然地擦掉她嘴角一点汤汁,动作亲昵得旁若无人,“你管好剧组就行。晚棠的腿,有我。”
最后三个字“有我”,他说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像在宣示主权。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绷。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目光在空中无声交锋。
一个强势霸道,寸步不让;一个温和从容,却寸土必争。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晚棠夹在中间,感受着这诡异的气氛,大气都不敢出。她偷偷拉了拉萧砚舟的袖子,小声道:“哥…屿兮哥也是好意…”
萧砚舟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不见底。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空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哐”的一声轻响。
江屿兮也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得体的笑容:“既然晚棠有萧总照顾,那我就放心了。剧组那边还有事,我先告辞了。晚棠,好好休息,按医生说的做,别心急。”他朝晚棠点点头,又对萧砚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萧砚舟周身那股凛冽的寒意才稍稍收敛。他转头看向晚棠,眉头依旧锁着:“以后少跟他聊那么多。拍戏就拍戏,下了戏保持距离。”
晚棠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有点想笑,又有点说不出的甜。她小声嘟囔:“…砚舟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萧砚舟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把她柔顺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吃个屁!小屁孩懂什么!我是怕你被人骗!”他语气恶劣,耳根却可疑地泛起一丝微红,“躺下!睡觉!”
晚棠被他揉得哇哇叫,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乖乖躺下。
看着他坐在床边,笨拙地替她调整靠枕高度的侧脸,心底那股暖流汹涌澎湃。脚踝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她知道,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无论未来康复的路有多艰难,这个看似霸道恶劣、实则把她当成眼珠子护着的哥哥,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壁垒。
而那个温润如玉的江影帝带来的悸动…似乎也被这壁垒牢牢地挡在了外面,只留下一丝浅淡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