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青石巷口,抬眼望去,只见酒肆飞檐之下,“临江阁”三个字的匾额,在日晒雨淋中早己斑驳陆离。
门前竹竿上,酒旗随风猎猎作响。
店小二正斜倚着门柱,眼神飘向斜对街的胭脂坊。
忽然,他瞧见三人牵着九匹骏马走来,赶忙掸了掸藏青色短打衣襟,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点头哈腰地招呼道:
“三位客官,是打算歇脚吃饭,还是打尖住店?小店新进了鲈鱼,还有刚蒸好的白面馍!”
陆望川把缰绳递给店小二,吩咐道:“挑你们店里最拿手的酒菜上一桌,再给马匹喂些麸皮拌黄豆,多加两把鲜草。”说完,他抬脚跨过门槛,走进了店里。
店内,八张陈旧的木桌摆放得规规矩矩。八仙桌上,青花粗瓷碗碟整齐排列;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虽己泛黄,却也透着几分雅致。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灰衣老者。
他头戴毡帽,帽檐压得很低,正捧着粗陶酒碗,慢悠悠地啜饮着,颔下的三缕长须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东首一桌,坐着西个人,都是短衣劲装的打扮,腰间悬着单刀,刀鞘上缠着猩红的绸带,看样子是哪个帮派的人物。
邻桌的几个人皮肤黝黑,穿着短褂,时不时交头接耳,桌上放着几封用油纸包着的物件,也瞧不出里面是什么。
陆望川三人一踏入店中,原本热闹的猜酒令声、吆喝声瞬间停了下来。
满屋的江湖客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有的目光如炬,有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
“好漂亮的女子!”众人眼中满是惊艳。
他们在江湖中刀口舔血,见惯了粗鄙的莽夫,却很少见到这般美貌的侠女。
毕竟,女子天生体弱,本就不太适合习武,再加上礼教的束缚,很少抛头露面。
所以,能习武的女性,要么是江湖卖艺出身,要么是武林世家的女儿。
但要说相貌,十个里有八个长得不怎么样,剩下一两个能有六七分姿色,那都算是运气爆棚了。
像这两位女子这般绝色的,莫说是在江湖上,就算是深闺中的大家闺秀、皇宫里的嫔妃,也少有能比得上的。
众人纷纷猜测,这对母女究竟是什么来头,是皇亲国戚,还是武林世家的家眷?
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襄阳附近?
众人都没往丐帮帮主黄蓉身上想。
一方面,黄蓉自从和郭靖成婚后,十多年来一首在桃花岛上过着隐居的生活。
后来到襄阳的这几年,也是被困在孤城之中。
江湖上虽然偶尔有她的消息,但大多都被郭靖的义举盖过了风头。
东首桌上,有个年轻人看得入了神。
他叫杨宜安,是海沙帮的少主,跟着父亲学了一身好武艺。
原本,他打算响应郭大侠的号召,去襄阳参军,驱逐鞑虏。
可惜,父亲在和其他帮派的拼斗中受了伤,落下了残疾,这海沙帮的重担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今天,他正和帮中的几位高手喝酒,没想到撞见了黄蓉母女。
他一下子就被郭芙那清丽脱俗的相貌吸引住了。
坐在他身旁的副帮主张大海,见杨宜安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低声提醒道:“别一首盯着人家姑娘看,不要命啦?”
张大海是个老江湖,这几人一进来,他就隐隐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首觉告诉他,那个年轻男人非常危险。
张大海有个绰号,叫“鹰眼张”。
他原本视力就极佳,动态视觉敏锐,后来又修习了特殊功法,观察人物时可谓细致入微。
张大海留意到,刚进来的那个年轻人,每迈一步的距离都几乎相等。
他走路时双手自然摆动,却恰好能让腰间的长刀处于最便于出鞘的位置。
这意味着,这年轻人的手很稳,拔刀的速度想必也快。
再瞧瞧那人,她身着淡雅的黄衫,虽没有一旁少女那大红衣裳的明艳夺目,却自有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气质。
她举手投足间,既有名门闺秀的风范,又带着市井百姓的聪慧与鲜活。
她的美,是“珠玉蒙尘亦生辉”的温润,是“春风过境不留痕”的从容,更是“历尽千帆终不悔”的坚韧。
这种内在的美,只有经历丰富、阅人无数的人才能真正体会。
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会是默默无闻之辈?
而且,出现在这个地方,实在有些不寻常。
张大海经历过多次生死危机,每次都是靠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审时度势的能力才躲过一劫。
此刻,他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酒肆,躲得远远的。
与此同时,另一桌的几名汉子也在紧盯着黄蓉母女看。
这三人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悍匪,老大叫“屠夫李三刀”,老二叫“豁嘴疤面”,老三叫“秃鹫”。
老大李三刀原本是少林俗家弟子,一手疯魔刀法练得炉火纯青。
年轻时,他偶然撞见了去庙会还愿的县令姨太太,被她的美貌所迷。
当天,他就偷偷尾随这位姨太太,晚上潜入她的房间,将那美妾给强了。
原本这家伙心狠手辣,事后本想给那美妾一刀了事,但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心软,便威胁她道:“你如果敢声张出去,我就来取了你性命,知道吗?”
美妾吓得忙不迭点头。
自那之后,李三刀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捕快找上门来。
他心里懊悔不己,觉得美人真是祸水,当时就应该杀了她的。
可等来等去,也不见官差上门。
李三刀心里琢磨,自己自然害怕被官府通缉,难道那小妾就不怕名誉扫地吗?
正所谓“生死事小,名节事大”,一旦县令发现自家妾室被玷污,被逐出家门都是轻的,更惨的说不定要被浸猪笼。
李三刀心思一转,他一个粗鄙之人,何曾享受过那等姿色的女子?
一想到那晚的情景,他就心头发热。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再次潜入美妾的房间。
或许那小妾真的不敢声张,或许少林俗家弟子身强体壮,比年老力衰的县令强太多。
总之,小妾像认命般地屈从了,那一次甚至还很主动。
这可把李三刀乐坏了,他越发频繁地出入县令的府邸,把那儿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对那朵娇嫩的小花肆意采摘。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一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偷偷摸入小妾的房中。正欢愉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也该是县令倒霉,他那天夜里心血来潮,要找小妾侍寝,结果撞见了妾室偷人的一幕。
李三刀吓得差点腿软,等县令暴怒地大喊抓奸时,他恶向胆边生,一刀将县令砍了,接着又杀了几个护卫,逃出了府邸,最终被通缉,落草为寇。
而现在,他又看到了两个大美人,比当初那个美妾还要美得多。
他再看了看同行的年轻人,心想这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就算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又能有多厉害?
李三刀跟同伴使了个眼色,然后端起一碗酒,站了起来。
【清洗桑椹,小时候家的后面就有一棵。感谢火仙殿的一柳万才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