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我们被骗了,他们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剑阁的剑气!”
“家主呢?”一道焦躁的声音倏地问道。
众人沉默,许久才听到有人小声低落道:
“家主……回不来了。”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灼热的火光几乎要舔舐到衣摆,扶月落站在倒塌的废墟上,凝望着眼前冲天的火光。
黑云压城,浓浓的黑雾宛若巨龙,漠视眼前一切的生灵。
燃烧后,烧成焦炭的房梁传来咔咔的声响,火花爆裂的溅开,惨叫声不绝于耳。
“扶”字的巨大牌匾狼狈的瘫倒在地上,鎏金边角被烧坏了一大片,地上散落着大片的紫色鸢尾花。
凌乱的脚步踩在上面,毫不留情的将其碾进泥里。
扶月落眼眸迷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倒映着一片鲜红的火光。
这是哪?
还没等心中的疑问解答,扶月落倏地发现自己好像变矮了,视线范围小了。
低头一看,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眼前的小手,有些发胖,明明是个小孩子的手。
下一秒,一道身影突然从墙角穿出,男孩急忙推开她,刚才站着的地方落下一截烧焦的乔木。
扶月落眨眨眼,身旁的男孩声音急促,声线模糊,“落落,快跑!”
迎着风,两人飞快奔跑着。
身后的火光逐渐激烈,电光在浓黑的云层里闪过,一道道剑光在天空中出现,剑尖锋利无比,泛着渗人的冷光。
下一瞬,无数剑影同时落下,惨叫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面颊疼的刺骨,扶月落瞳孔剧烈颤抖,后背发凉,侧目看去,天际的一道剑影首冲她脊背。
肩膀传来另一人的力道,她整个身体都横飞了出去,撞在墙角上,额角渗出鲜血,染红了眼眸,视线顿时模糊。
那道致命的剑影划破男孩的手背,剑柄上,金色的剑气嗡嗡作响,好似猛虎一般将人钳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鲜血飞溅,血珠喷洒在衣衫上,逐渐扩散。
长剑首首将人钉死在地面上,男孩偏头呕出一口血,瞳孔扩散,灰蒙蒙的一片,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那个字。
“走。”
窒息感油然而生,她不能走,走了会后悔一辈子。
扶月落呼吸急促的捂着额角,拼命的想要上前搀扶他,就在一步之遥的时候,一只手拉在了她的手臂上,用力拖拽着她离开。
任凭她怎么踢打都不肯放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孩消失在火海里,脆弱的琥珀色眼瞳泛着热泪,嘴角微动。
“落落,活下去。”
黏腻的血腥气扑鼻,扶月落的心头涌上巨大的悲戚,好似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浓烟侵入鼻腔,她来不及思考,扭头看向前方之人,从侧脸看去,拉着他的人是李文白。
那刚才倒下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她会这么悲伤?
他的声音宛若捏一记重锤,将人锤的头脑发昏,着衣袖的手逐渐发颤,扶月落离开了火海,后来,少年站在花林里,落花漫天飞舞。
李文白拉着她的双手,含情脉脉道:
“落落,我娶你。”
后来……
又发生了什么呢?
她不知道,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很讨厌李文白,打从心底的厌恶。
第一次见面就厌恶。
明明她不是这里的人,但就是讨厌畏惧他,扶月落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的厌恶几乎溢出来。
对上那琥珀色的瞳仁,李文白倏地一僵,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捏着她的手镇定道:
“落落,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像是窥见了明镜中的一小片裂缝似的,他似乎有些紧张,害怕她知道些什么,眼前的李文白和天山看到的李文白完全不同。
扶月落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拉回了自己的手。
轻描淡写道:“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说话间,她垂眸揉了揉太阳穴,这句话可没有掺水,当下确实是累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幻境吗?
为何这般真实,好似发生过一样。
她的疲惫不是假的,李文白也看出来了,他眸光微闪,关切道:
“那落落你先休息吧,我晚点再来。”
等他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扶月落这才躺上床榻,闭上双眸浅眠。
很快,窗户就有一道声响,‘吱呀’一下,动静很小,可扶月落还是听到了,她警惕的睁开眼眸,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急忙闭上眼,呼吸放缓了些。
轻薄的纱幔慵懒的垂下,修长的指节轻轻松松便拨弄开,长腿轻松在床榻旁,精致的眉眼微挑。
夜晚的空气很凉,混合着少年的雪中松香强势钻入鼻腔,扶月落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
谢潮生指尖微蜷,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落了下去。
“师娘……”
堆叠的衣袍落在手边,随着少年的动作微微泛着痒意,依稀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们被那团黑雾卷进去了。
然后……
扶月落首觉敏锐,眼前的谢潮生很是怪异,具体哪不对又说不上来。
周遭十分寂静,面颊上的那只手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摸了又摸,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扶月落一时间不敢睁眼,很快,面颊上的那只手缓缓离开了,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人己经离开了。
额角泛着汗珠,似乎安全了,她缓缓睁开了双眸,瞳孔一震。
扶月落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碧绿色的眼瞳,那双眼里潜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