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生照
抵达县城，排队领证时萧著全程无话，薄唇紧抿首视前方，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显得有些冷。
高大俊美的形象引人注目，好在过程顺利，当两本证书到手时，看着上头的伟人语录，走出大门的江知微眼前一阵恍惚。
孤寡了二十多年，用了不到十天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他抽过江知微手里的证书，堂而皇之地装入口袋，“放在你那我不放心，交给我保管吧。”
在江知微诧异的注视下，萧著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粗糙的触感来袭，被温暖包裹。
被他带着到了县城照相馆。
橱窗前挂着富有这个年代风格的各种相片，麻花辫，的确凉，腮红。
这样的照相馆江知微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你想照相？”
江知微打量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很难想象他会有这种兴趣。
萧著松开她，理了理衣领，侧目：“婚结都结了，没有合照像什么话？走吧！”
合理怀疑他今天早上特意打扮就是为了照相。
这年代很多人都没有相片，哪怕是结婚，一张双人照好几块钱，足够农村家庭一个月的花销了。
萧著进店说明来意，掏出兜里的水果糖一一分发，冷着脸一本正经做这样的事，江知微站在身后看着无比新鲜。
店员们纷纷送上祝福。
“恭喜啊！两位看着太般配了。”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沟通完毕，萧著与江知微来到照相机前，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还能站一个人。
穿着红色毛衣的江知微今天特意画了个裸妆，涂得保湿唇釉，扎了个丸子头，明媚动人，头正好到萧著的肩。
相机前的师傅出声：“靠近点，对，再靠近些，别害羞，这一辈子就这一次。”
随着师傅的话，萧著靠近再靠近，挪动再挪动，依旧没能碰到江知微的衣角。
耐着性子任他发挥的江知微笑容腼腆，终于忍不住出手，一把拽过，身体紧紧贴着，江知微无比自然，依偎着浑身僵硬的他，朝着摄像头露出笑容。
咔！
两人的人生第一张合照完成。
师傅发笑：“这位男同志怎么回事，还没有女同志主动。”
萧著脸色紧绷，依旧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好接触。
接触几天下来，江知微己经能够做到无视他的死人脸，忽然来了兴致，抬起下巴：“师傅，人生就这一次，我要多照几张！”
于是。
接下来的两张照片一张比一张炸裂。
第二张，江知微指挥萧著，抬起左边胳膊，做了个比心的手势，转着头，冲着他疯狂示意，“快，学着我做！”
萧著清冷的脸上划过一抹难以置信。
江知微眨了眨眼：“结婚第一天，你都不能如我的意吗？”
板着脸的他僵硬抬起胳膊。
生生给师傅看笑了，不理解，但是尊重。
“好，非常好，男同志笑一下。”
江知微笑靥如花，萧著略显僵硬，但看得出，他己经很努力在笑了。
第三张。
江知微指挥萧著坐下，她绕到他身后，用胳膊把他圈住，将他整个人拢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手吓得他一激灵，生生忍住，牙关都咬紧了，才没有出手任由那只胳膊把自己圈着。
江知微笑容满面，不忘提醒：“笑得甜一些，要是回头出片不好看，我会哭哦！”
这次不用师傅提醒，萧著笑得恰到好处。
结束以后，萧著疑似用尽了全身力气，额头冒汗，比耕一天地还要累。
三张照片花费三十五，过几天还得过来选底片。
出了照相馆，江知微看着浑身无力的萧著：“不是你提议拍照吗？怎么累了？”
话一出，萧著几乎瞬间恢复活力，眼神闪烁，望着前方，“你看错了，我们先去买东西吧。”
成功把江知微的购物欲勾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买买买。
床套脸盆毛巾，还有肉。
可惜来得不够早，只有瘦肉了，还剩下最后一斤，都被江知微给买走了，身后排队的人们一阵哀嚎。
回头一看，还有十几个人没能买到肉，物资实在紧缺，这是在现代难得看见的场面。
奔波了一上午，江知微为数不多的体力耗尽。
“饿了吗？走！”
手里提满东西的萧著再次伸手，牵过江知微往国营饭店走去，比起第一次，这次动作自然多了。
他走在前头，面不改色，无人知道的隐秘角落，胸膛的心脏跳动猛烈，不敢去看身后江知微的眼睛。
“伯父伯母和萧乐在家里吃地瓜饭，我们这么大吃大喝好吗？”
一口皮薄肉厚的大包子，加上一口鱿鱼酸辣汤，吃着红烧排骨，江知微心花怒放，提及村里的萧家人，吃独食的江知微有股子罪恶感。
本以为萧著也会这么觉得。
“没什么不好的，他们也经常背着我吃独食，我己经习惯了。”
萧著吃饭速度很快，常年养成的习惯，江知微才吃了两口包子，他碗里的饭己经清空。
江知微面露疑惑：“吃独食？你指的他们是谁？”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低头吃菜的萧著头也不抬，揭起父母的老丢底没有一点手软。
“爸的老战友们经常背地里接济，我时常看见他半夜上山里挖坑埋各种饼干盒子，什么京八件，外国巧克力，那些袋子都被我挖出来烧了。”
萧著面不改色的说着帮老父亲善后的事。
江知微大跌眼镜，被逗笑了。
“真的假的！这也太好玩了，你爸知道你干的事吗？”
萧著摇头，“大概不知道，我们一脉相承，都是部队出身，侦察方面比普通人强。”
咬了口大肉包，就着萧著的八卦下饭，江知微一双眼睛发亮：“那萧乐是无辜的！她太惨了，对你们的心思一无所知，她不会连你们的存款都不知道吧？”
她以为萧家一贫如洗，没成想萧家父母一出手就是五百。
萧著不以为然：“她就是个大嘴巴，哪能告诉她，你放心吧，她也不是个老实的，饿不到，有人给她送吃的，你与其关心她，不如自己多吃点。”
话落，他夹了块排骨放进江知微的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