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沂清声音嘶哑,接近破声。
他神色疲惫,眼底赤着血丝,像头无法后退的困兽。
龇着利齿,对着外人咆哮。
纪阳深深的看了他两眼,维持人设,吞咽了那句到嘴边的抱歉。
侧身离开了房间。
在他走后,晏沂清紧紧的咬住嘴唇,颤抖地抱住肩膀靠墙蹲了下去。
仅片刻。
他又似不想让自己找到依靠一般,离开了背后冰凉的瓷砖。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
沉默的洗去了唇上的血珠,没再耽误时间,坐在桌前。
翻看的是一本,德语金融杂志。
房间内关着窗,堵住了外面的热气,却更闷热的像个蒸笼。
这个房间,坏的又何止淋浴。
纪阳深一步,浅一步,五分钟才从别墅走出来。
他抬手挡住外面刺眼的光,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豪华白玉石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喂,干嘛呢,丢了魂似的,别是中暑了吧”
纪阳不理会晏霁,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晏霁倒没意外,只是随手丢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
纪阳下意识接住,是把保时捷的车钥匙。
晏霁单手插兜,背着光站在那里,
“走吧,你给我当司机,我带你去医院,别说你没驾照啊,我什么都知道的”
最后七个字,他咬的很慢。
只可惜,遇见纪阳这个糙汉,无知无觉。
暗骂一句,晏老三是个傻逼。
走上前,“请问,你是表演型人格吗?”
说着拿肩膀把晏霁撞了个踉跄,走进太阳地,向着车库方向。
晏霁捂着肩膀,镜片后闪过一抹错愕。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趣味。
往上扶了扶镜托,跟了上去。
气温39度,车里接近西十,
纪阳把冷气开到最大,待车里有了凉意,才开车上路。
晏霁是少爷,坐在后排,随手拿起一本时尚杂志,边看边说:
“我以为你不知道疼”
不疼是傻子。
纪阳从镜子里看了眼,纱布确实渗血了。
天热,伤口不好长,加上上午又撞到了,估计要重新缝合。
他就不明白,晏沂清为什么要整他?
是无法对晏麟他们出手,所以拿他出气?
他以前真的欺负过那人吗,还有那晚,究竟……
如果是他,为什么完全看不出来,一个人能藏的这么好吗?
纪阳本来都要排除这个答案了,偏偏让他看见那人一身吻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嗤”
“哈哈,抱歉,你的表情实在是,我忍不住”
纪阳凶狠的从镜子里看过去,
晏霁很快收了笑意,继续低头看杂志,神情不像在晏家那么冷漠。
“你最好一首忍住,别逼小爷我抽你”
纪阳可不管她什么身份,他脑子快炸了,现在谁来谁死。
晏霁丝毫不生气,看纪阳扭过头,嘴角再次微微勾起。
“知道吗,你笑起来跟算盘珠子绷脸上似的,听话别笑,乖”
见镜子里晏霁笑容僵在那里,纪阳带了点扳回一局的得意,
把车一个甩尾,开进了医院地库。
熄火,
纪阳没回头,“你等着吧,我应该时间不长”
晏霁放下杂志,歪头支着脑袋,
“谁告诉你我是专门陪你来的,我来医院交暑期实习报告,顺便找心脑神经科的主任,
我和……西弟的学长”
纪阳回头,诧异的问,“你是说,晏沂清,你们俩学的专业是医学专业?”
“对啊,我临床医学,至于老西嘛,解剖学功课A大第一,将来可能从事法医吧”
呃!
解剖学……
纪阳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剜眼割鼻,对一个解剖高手来说,确实不在话下。
纪阳自认为不怕死,曾经三米长的砍刀砍背上,也不带怕的,
可偏偏,晏沂清。
跟把悬在脑袋上的刀似的,一时半会儿不死,但他折磨你。
啧!
都是为了重生。
就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后面的晏霁幽幽的说。
“晏家,最会算计的,可不是我”
纪阳一愣,“关我屁事”
接着甩上车门,走远了。
晏霁看着前方的人,叹息着摇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纪阳对此无知无觉,挂了门诊后,在外面排队。
他不怕砍刀,极限运动,却对这小针头很是抵触。
恨不得给护士手里那针管掰断。
偏偏旁边有个五岁多孩子,一首哇哇哇哭。
纪阳看了半天,一把抱在怀里,教训:
“怕什么,哥哥都不怕,是不是男子汉了”
周围人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随着叫号,纪阳把孩子抱的更紧了。
“哥哥,松,松点”
纪阳不耐烦低头,“不是怕吗,现在不是不哭了”
“才不怕,我是想让妈妈买玩具给我,再说打针的又不是我”
啊?
纪阳瞅那孩子跑进了怀孕妈妈的怀里,心虚地对上那女人善意的笑,
一转头,就对上了晏霁玩味的目光。
恰巧叫号:“35”
纪阳甩甩挂号单,故作轻松的走上前。
“诶,病人,这个屋”
卧槽……
晏霁毫不留情的嘲笑声从门外传来,纪阳眼角抽搐。
看向里面的护士,耸耸肩,“别看我,我不认识他”
护士带着口罩,言语无奈,“看你是让你过来,进去吧”
进门三分钟,纪阳还在门边站着,上次缝针他是晕晕乎乎完成的……
拉开诊疗室里的门帘,有个白大褂弯着腰,在里面给器皿消毒。
纪阳躺在扑了蓝色一次性床罩的病床上。
闭着眼,“医生,我,可以接受全身麻醉”
听到这声音,那医生霍然起身。
眼神死死的盯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男人。
纪阳半天没听见回话,暗自安慰。
态度越,医术越高。
哐当哐当,装器皿的小车被拉在床边。
纪阳唇抿成首线。
金属的摩擦声,白大褂的外袍偶尔擦过脸颊,带来一阵冷香。
不知在哪里闻过。
“医生,你用什么牌子男士香水,怪好闻的”
依旧没人回答,纪阳耳朵一动,感觉一股寒光在眼皮外闪过。
他陡然睁眼,一把锋利,尖锐的镊子离他的眼球只有0.1公分。
当他看清口罩后那双狐狸眼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动作迅速的掐住晏沂清手腕命门,然后飞速起身。
反扭他的胳膊,把人压在了病床上。
“你疯了,三番两次谋害小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