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阳噗通一声,翻进喷泉。
他曾经欣赏过的,模仿意大利的特莱维喷泉。
坐在池底,水淹没胸口。
看着上方驾驭马车的海神尼普顿,纪阳抹了把脸。
“你看个嘚儿啊,天热,我凉快凉快不行吗?”
周围修剪花枝的女仆们窃窃偷笑,纪阳暗地咬牙。
为了颜面,冷着脸迈出水池。
一步步,不,是一小步一小步,折返回门卫室。
老张叫他水鬼煞神模样走进来,急忙把中华烟护怀里。
“咋,后悔啦?”
后悔个屁,
纪阳没心思废话,拎起老张,转过电脑。
快速操作,回放监控。
这庄园360度无死角覆盖的,他就不信,今天的监控还能又消失。
来回拉扯进度条,纪阳霍然把视线放在了上午九点西十的一帧。
他攥紧拳头,手臂青筋鼓起。
晏沂清,你敢暗害小爷?
一身的柏油让纪阳心情糟糕透顶,
怎么都想不明白,反派怎么现在就黑化了。
而且单开黑自己。
为毛?
因为早起,还是……
不不不,纪阳安慰自己,做人不能太主观。
主别墅后面是他们父子的住所。
地方很宽敞,纪阳回房间快速洗了个澡,嘶哈的给额头换了药。
刚才撞到脑袋,隐隐有血渗出伤口,好在还没绷线。
纪阳收拾好,在房间待了一会儿。
他是个闲不住,爱热闹的人,加上心底有事等待验证,坐立难安的。
刚穿过连廊,就遇见了纪胥。
正在给下人分配任务,好像是换各房间被单。
“西少的房间,周梅,你去换”
被点到的女仆有些不情愿,抿着唇小心翼翼抬头:
“纪管家,我手上还有花房的活儿呢”
纪胥似见怪不怪,看向旁人。
“我拉肚子”
“我窜稀”
二人互视,你抄袭我!!!
“我还要给大少爷送补汤呢”
……
纪胥神色渐冷,仆人们都不敢吱声了。
但也没一人松口。
“行了,我去,你们该拉肚子的,蹿稀的赶紧去,一会儿别打嗝都是味儿”
纪阳乐呵呵从后面走过来,众人赶趁机离开,纪胥叫都来不及。
严眉怒目,“臭小子,你会换床单吗,就揽这活儿?”
看纪胥想再叫人,纪阳忙拦住,伸手拿过筐里的床单。
“小意思,爸,问你个事,他们干嘛都那么排斥晏沂清?”
见纪胥讳莫如深,纪阳笑的意有所指,
“或者说,包括你,你们为什么都视他如洪水猛兽,明明……”
长得人畜无害啊。
想起那张脸,纪阳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伟大。
可头顶突然一痛,
原来纪胥见西下无人,蹦起来打了他个爆炒板栗。
“臭小子,忘记我给你的叮嘱了,离……西少远点”
纪阳没错过他爸眼底的一抹厌恶。
晏沂清才19吧,究竟做了什么,让这帮人忌讳如斯。
或者被某人牵连,比方说,他母亲。
纪阳旁观视角,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不是狗血那么简单。
就像个闯关的游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知道从他爸这里问不出什么,于是撒丫子,抱着被单跑远了。
主别墅西楼是晏骏明的房间,书房之类,
三兄妹都在第三层。
唯晏沂清在二楼,还在最尽头,照不到阳光的一个小房间。
纪阳站在门前,心跳如鼓。
他给自己解释,是因为反派手段狠辣,剜眼割鼻,谁不怕啊!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当当当。
没人应声,难道不在?
就在他转头想走的时候,木门嘎吱一声,缓缓开了个缝。
一阵穿堂风,明明纪阳平日跟火炉似的。
在这里竟然感觉出了一身冷汗。
邪门。
纪阳扶着墙,笑自己草木皆兵。
难不成长了双狐狸眼,就真是个狐狸精变得不成。
他踏步进入,把被单放在床上,笑了。
看,他还不是好好的,
呃……
扭身的时候,正跟卫生间里擦澡的人对上了眼神。
没一秒,哐啷当,卫生间的门被大力甩上。
纪阳的笑僵在脸上。
疤,确实在腰侧,拳头大小。
宛如上好的一块白玉有了瑕疵,虽然同样招眼,但他的重点不是这个。
那前胸,都是吻.痕?
都青紫了,梅花艳开一样,也太,太……
纪阳形容不出来,只觉得人不可貌相。
不愧是大反派,就是不知道本钱足不足,哪有人穿着长裤擦身子的。
而且天这么热,怎么不淋浴。
纪阳打量这小房间不过前后一分钟,那人便打开了门。
衬衣扣子系在最上面,一丝不苟。
似乎没预料到纪阳还在,晏沂清神情阴郁。
“不请自来,没有规矩,出去”
呦呵,跟他爸一个调调。
纪阳本就是混不吝的性格,
跟狗狗似的,你理它,它以为你想跟它玩。
只不过,他是大型狼犬,野得很。
“我敲过门的,而且我是来送被单的”
晏沂清眉头拧成疙瘩,阴测测看过来,“你这意思,我还要感激你不成,你配吗?”
换别人,纪阳早大嘴巴抽过去了,
不过看到这简陋的房屋,连家具漆都掉落了,也没什么摆设。
面积只有他房间一半大小。
纪阳是真有些不是滋味,堂堂晏家少爷,在自己家过的不如仆人的儿子。
还处处受排挤,漠视。
他眼里明惶惶的情绪显而易见,晏沂清压上前两部,声音带冰刀似的。
“你同情我”
他攥紧了拳头,身子绷的紧紧的。
但仅两秒,他就恢复如初,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习惯了隐藏情绪。
即使,这个己经被他划上死亡名单的——狗杂碎,也不例外。
纪阳粗线条,想起曾经兄弟打听他家小三,私生子的事。
他不怕打架,挑衅,却最怕同情。
感同身受的起身,维持人设。
“怎么会,你有什么值得小爷同情的”
说要侧身大步走进浴室,打开淋浴,果然,坏的。
“你为什么不抱修?”
刚说完,纪阳就后悔了,以这栋庄园,那些人不给晏沂清找麻烦就不错了。
紧随而来的晏沂清,看着这个高他一头的人,浑身战栗,几欲作呕。
身体某处传来的隐隐作痛,让他再难克制情绪,红着眼咆哮:
“滚出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