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头鸟
从食堂下楼梯，何凭星依旧利用腿长优势，一步三个台阶。
萧青婷抱着塑料袋，快步追上去。
“何凭星同学，我还是觉得抄作业不好。”
“我们当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你不该上课睡觉或看杂志。”
“只要你愿意学习，我可以借笔记给你看，你有不会的也可以问我。”
……
何凭星停下来，不耐烦道：“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没听人说，我生气了会揍人吗？”
萧青婷突然一脚踩空，身体猛烈前倾，眼看要摔下楼梯。
何凭星一把搂住她的腰。
那个白色的塑料袋脱手飞出，餐具摔得西分五裂，洗洁精瓶子骨碌碌滚出老远。
“干什么？想讹人呀？”何凭星没好气地问。
“后面有人推了我一把。”萧青婷惊慌失措地回答。
回过头来，看到三个女生，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站在最中间的女生叫萧诗韵，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低腰短裙，隐约能看到半个肚脐眼。
在南河中学，她是赫赫有名的小太妹。
名声跟何凭星一样臭。
“萧青婷，无凭无据，你不要乱说，不然我告你诽谤。”萧诗韵眼神轻蔑。
“现在楼梯上除了我们，只有你们三个。”萧青婷辩解。
“你自己下楼梯不看路，我还说你想碰瓷呢！”萧诗韵冷笑。
楼梯间没有监控，人嘴两张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从气势上，萧青婷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何凭星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瞪着萧诗韵：“我警告你，不要欺负我们班的同学。”
萧诗韵抄起双手：“你想当出头鸟？”
何凭星掷地有声：“既然我分到了6班，那全班同学都归我罩着。”
“我知道你很能打，不知道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试试。”
放完狠话以后，何凭星帮萧青婷捡起餐具，下楼离开。
在他的逼问下，萧青婷交代了与萧诗韵的过节。
南河中学每个月会举行月考，每一次的考场座位，都是按照姓名笔画排列。
萧姓的学生并不多，青和诗都是八画，两人每次都坐前后桌。
某次考试，萧诗韵戳了戳萧青婷的后背，要抄她的答题卡。
萧青婷胆子小，害怕被监考老师发现，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梁子就这么结上了。
上个学期，萧青婷被人锁过厕所，床单被泼过墨水，还被造谣在垃圾桶捡垃圾吃。
关于她父亲的事，也闹得学校几乎人尽皆知。
“你没做错，考试作弊被发现，是会记过的。”
何凭星叹息一声：“怎么不告诉老师？”
萧青婷垂着头：“告诉了，又没有首接的证据，总是不了了之。”
“我上次就说过，你这样的性格，会被欺负的。”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萧青婷眼神落寞。
或许将来上了大学，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情况就会好一些了。
何凭星早就懂得，这个世界本不公平，总是人欺负人。
所以他的公平，从来都是用拳头捍卫。
虽然他经常打架斗殴，但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从不兴无名之师，不打不义之战。
吃过这顿晚饭，关于何凭星在食堂提出的要求，萧青婷有认真执行。
比如上课睡觉，如果马大海从窗边路过，她会叫醒他。
老师提问时，何凭星一问三不知，萧青婷也会小声告诉他答案。
何凭星抄作业的时候，她还会在一旁嘀嘀咕咕。
“这道数学题不难，你抄一遍应该就会解题思路了。”
“历史题最简单，反正就是死记硬背，你抄两遍就会背了。”
“喂喂喂，这是我写的作文，你怎么也首接抄？”
……
每当这种时候，何凭星就孙悟空附体。
烦死了！
星期五下午，何凭星在课堂上看武侠小说，兜里的手机振动两下，是赵睿逸发来的短信。
“星仔，我们下节体育课，一起去操场打球？”
何凭星一看黑板右侧的课程表，发现下节是周晓良的数学课。
做贼的遇上截路的——赶巧了。
“小蜻蜓，下节课有老师问我，你就说我被马主任叫去开会了。”何凭星朝左边小声道。
“你开哪门子会？”
“学校要选新校长，他们请示一下我的意见。”
这么荒唐的借口，唬得萧青婷一愣一愣的。
难道这位同桌，家里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下课铃一响，何凭星便冲向篮球场，拥抱午后的阳光。
赵睿逸的大圆脸，被太阳一照，更显得黝黑油亮。
“星仔，听说姜苏妍当了你们班文娱委员，我给她写首歌怎么样？”
“你会写歌？”何凭星鄙夷地反问。
“那我给她写封情书如何？”赵睿逸退而求其次。
“你会写情书？”何凭星语气都没变。
赵睿逸略显尴尬。
他有次写作文，两节课才憋出八十个字，还有十三个错别字。
何凭星一个三分球投出去：“谁让咱们是好哥们儿呢？我帮你写，你抄一遍就行。”
赵睿逸原话奉还：“你会写情书？”
何凭星嘿嘿一笑：“以前不会，现在有个秘书，让她润色一下就行。”
他现在的同桌，语文成绩那是年级第一，作文写得引经据典，文采飞扬。
里面拽的唐诗宋词，他听都没听过。
6班的教室里，周晓良路过萧青婷身边，看着她旁边的空座位随口一问：“这人呢？”
萧青婷不太会撒谎，照着何凭星的话回答：“马主任找他开会去了。”
周晓良点点头，也不思考这个借口的合理性。
何况换做平时，他问都懒得问。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敲窗户：“这个座位的人呢？”
萧青婷转过头：“马主任找他……”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窗户边的人，正是马大海。
萧青婷一紧张，大脑便一片空白，实在编不出什么合理的谎言。
马大海得知这是何凭星的座位，一撸衬衫袖子，骂骂咧咧地往操场上冲去。
果然远远一望，便看见了篮球架下那两个刺头。
“又是你们两个！”
赵睿逸吓得脖子一缩，扔了篮球就跑。
跑了一半才回过神，我们班是体育课呀！
老子在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