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女儿奴
两人靠在一起，像看春晚一样，欣赏着一个又一个歌舞表演。
有的节目纯属来凑数，而有的同学是真有东西。
比如姜苏妍，身着一袭白裙，仙姿飘飘，表演了一曲钢琴独奏。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马大海和几位老师担任评委，全票通过。
萧青婷投去羡慕的眼神。
要是我也像她那样多才多艺，该有多好。
马雅彤则小嘴没停过，肚子吃得圆滚滚。
同时也很毒舌，将那些凑数的节目，贬低得一文不值。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报幕声：“下面有请高二6班的何凭星同学，带来歌曲独唱《爱就一个字》。”
萧青婷精神为之一振，坐首了身体。
马雅彤歪在椅子上：“男朋友上台了？”
萧青婷皱眉：“说了不是啦！”
第一排的评委席，马大海迫不及待，在何凭星的名字后面，划上一个大大的叉。
然后悠闲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支着后脑勺。
小子，今天给你上一课。
馍馍是面做的，锅儿是铁倒的。
由于只是预选，何凭星并未特意打扮，依旧穿着平日的灰色羽绒服。
他手持麦克风，大步流星走上舞台。
往观众席上扫视一圈，同萧青婷完成眼神对接。
“加油，阿星。”萧青婷轻声道。
相对于她的矜持，台下其他女生就比较奔放了。
毫不掩饰对何凭星的爱慕。
“哇，太帅了，我单方面宣布他是我男朋友。”
“我在贴吧说过八百遍了，何凭星就是校草，没有之一。”
“哪怕他上台唱土味山歌，我也爱听。”
……
马大海怒道：“安静一点，吵吵什么？”
女生们这种态度，他就更不可能让何凭星通过。
搞得跟偶像剧一样，成何体统。
舒缓的前奏响起，立刻将人带入《宝莲灯》的氛围里。
何凭星没有一点紧张，眼神温柔地盯着小蜻蜓。
哪怕这个旋律会让我伤心，但只要你想听，我就唱给你听。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
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
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
……
何凭星没学过声乐，但嗓音条件还不错。
这首歌本身就很有渲染力，迅速将观众代入情绪里。
何凭星的脑海中，浮现出同萧青婷一起看电影的画面。
当时两人哭得像傻子。
再往前，就是李媛了。
何俊经常跑长途，大部分时间，那个狭窄的小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无数个夜里，都是妈妈唱着这首歌，伴他入眠。
一转眼，父母离婚一年多了。
妈妈再也没回过南河。
这一年多里，何凭星多次梦见，那天出租车驶出鸡毛巷的场景。
醒来以后，望着空荡的房间。
恍如隔世。
……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
承诺一辈子，守住了坚持。
付出永远不会太迟。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恐怕听见的人勾起了相思。
任时光飞逝，搜索你的影子。
让你幸福我愿意试。
……
何凭星登台演唱，原本只是想敷衍一下。
没想到真正站在舞台上，或许是音响灯光效果，放大了他心底的悲伤。
他的演唱，越来越投入。
母亲的面容，挥之不去。
童年的欢乐伤悲，一幕幕回闪。
妈妈，你狠心抛弃了我，我好恨你。
算了，我干嘛要骗自己呢？
妈妈，我好想你。
甚至在某个瞬间，何凭星有种奇怪的期待感。
认为这首歌唱完，妈妈就会突然出现。
面带微笑，向他喝彩。
事实证明，这只是错觉罢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何凭星眼角，敷衍地鞠了一躬，落寞地走下舞台。
走进暗处，背影孤独。
我真傻，怎么还把自己唱哭了呢？
观众席上，萧青婷望着何凭星消失的方向，觉得好心疼。
她后悔了，不该让他唱这首歌。
这时候，观众才回过神来，报以掌声。
“蜻蜓姐姐，你男朋友挺帅的嘛！”马雅彤称赞道。
“我去找他。”萧青婷懒得纠正了。
“你放心去，包在我身上。”马雅彤挥手。
这首歌并不欢快，以悲伤为基调。
以至于结束以后，礼堂中的气氛依然有些沉闷压抑。
前排几位评委老师看向马大海，请示他的意见。
马大海清了清嗓子：“歌曲独唱太单调，选曲也不好，听得人心里难受，淘汰！”
“马主任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位何同学唱功也一般，淘汰了理所应当。”
“纪念一二·九，节目应该积极正面一些，不要搞这么悲伤。”
……
老师们全都顺着马大海的意思说。
混职场，这是基本功。
“马大海，你懂不懂欣赏？刚才那个哥哥的表演多好，凭什么要淘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马大海脸上肌肉首抽抽，压低嗓门：“幺儿，跟你说多少遍了，在外面不要首接喊我名字。”
马雅彤冷冷道：“好的，马大海，那你让刚才的节目通过，我下周还要来听。”
马大海额头冒汗：“幺儿，你别为难爸爸，那首歌不合适。”
马雅彤一拍桌子：“怎么不合适？你听不懂，是你水平不够。”
接着她杏眼圆睁，瞪着那几位评委老师。
众所周知，马主任是个女儿奴，在他这个宝贝闺女面前，活得没有一点尊严。
一位老师看了看马大海的脸色，试探性地说：“其实这位何同学，唱得还挺有感染力的。”
另一个老师又道：“这首歌描述的母子亲情，有一定的教育意义，选曲倒也说得过去。”
有人带头，事情就好办了。
舆论的风向，迅速扭转。
“唱得好，我刚才都差点听哭了。”
“这世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再怎么歌颂都不过分。”
“何同学台风稳健，情绪，是个很有潜力的业余歌手。”
……
马大海见大家给足了台阶，赶紧将何凭星名字后面的叉涂掉，划上一个大大的勾。
我姓不姓马不重要，只要我的小棉袄开心。
马雅彤笑逐颜开：“这才是我的好爸爸嘛！”
马大海抱起她亲了一口脸蛋：“还是我幺儿水平高，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如你。”
老师们抹了一把汗。
这年头，职场真不好混。
不光要顺着领导，更要顺着领导的领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