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物降一物
马雅彤是个小馋猫，路过超市的时候，买了一大堆瓜子、辣条、果脯、饮料。
看表演不搞点吃吃喝喝，滋味少一半。
她从兜里掏出一大卷钞票，坚持要请客，感谢萧青婷帮她扎小辫。
马大海不愧是女儿奴，这零花钱真没少给。
萧青婷见小丫头富得流油，自己反倒是个穷光蛋，便由着她了。
礼堂在西楼，二人手拉着手，一路说笑爬上楼梯。
马雅彤知道萧青婷的名字以后，也跟小金瓜一样，甜甜地叫蜻蜓姐姐。
走过楼梯拐角，萧青婷的笑声止住。
礼堂门口，萧诗韵带着几个跟班，正靠着墙聊天。
每个人手里，握着一个玻璃瓶装的可乐，用吸管喝得滋滋作响。
萧诗韵一会儿也要上台表演，打扮得花枝招展。
头发挑染出一缕艳红，手上做了美甲。
大冷的天，露出一截细腰。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高中生的书卷气，反倒一股廉价的风尘味。
恰似宋徽宗笔下的芙蓉锦鸡图。
出于表演的需要，适度打扮一下，是可以理解的。
但萧诗韵弄成这副造型，显然是过分了。
估计老师了解她的背景，也不好多说什么。
仇人相见，萧青婷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马雅彤不解，仰起小脸望着她。
萧诗韵大惑不解：“雅彤，你怎么跟这个捡垃圾的在一块？”
马雅彤瞬间不高兴了，沉着脸：“萧诗韵，你说谁是捡垃圾的呢？”
萧诗韵皱起眉头，夸张地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你不知道，她每到周末就去垃圾桶里，翻人吃剩的东西。”
“浑身脏死了，隔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你还不快把手松开？”
“你买这么多东西，她是不是骗你钱了？”
……
萧诗韵还记着运动会跳远的仇，极尽讽刺挖苦。
那帮跟班，也发出刺耳的笑声。
萧青婷的心脏，骤然一缩。
马雅彤忽然松开了她的手。
“雅彤，不是的。”萧青婷眼底泛起泪花。
马雅彤没有回答，三步两步冲上楼梯，一把夺过萧诗韵手里的玻璃瓶。
狠狠摔在地上，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玻璃碎渣西溅。
众人吓了一大跳，讥笑声戛然而止。
“你放屁！”马雅彤指着萧诗韵的鼻子大骂。
“雅彤，你……你干什么？我是你表姐呀！”萧诗韵惊得都结巴了。
马雅彤双手叉腰，怒不可遏。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你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跟谁交朋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西？”
“有你这种表姐，我都替你害臊。”
……
萧诗韵被骂得缓不过神。
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
萧青婷更加意外，怔怔地望着马雅彤的背影。
万万没想到，刚才还乖巧可爱的小丫头，一转眼竟然这么泼辣。
这时，礼堂大门被人打开。
马大海听到玻璃瓶的响声，带着几个老师赶来。
“幺儿，你这是在做啥子？”
马大海望着一地玻璃渣，飙出西川话。
马雅彤大吼道：“马大海，你这个教导主任，是干什么吃的？”
马大海面色尴尬：“哎哟，我的小祖宗，到底谁得罪你了？”
“高中生可以染头发吗？可以做指甲吗？可以露肚脐眼吗？”
“我们小学生都知道，要仪表整洁，衣着得体。”
“你当的什么教导主任？没长眼睛吗？”
……
马雅彤指着锦鸡一般的萧诗韵，发出连环质问。
马大海一张老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那几位老师倒是知趣，默默地走开，免得让主任下不来台。
萧诗韵仓皇道：“二舅， 我……”
“说了多少遍了，在学校里称职务！”马大海大发雷霆。
“马主任，我这是为了表演节目。”萧诗韵心虚地辩解。
“表演什么节目？一二·九是铭记历史，不是让你商女不知亡国恨，给我滚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出门！”马大海骂道。
萧诗韵委屈极了，不敢再狡辩。
带着几个小跟班，悻悻地下楼。
在学校横行霸道这么久，没想到今天栽在一个八岁丫头手里。
马大海满脸堆笑，换上讨好的语气：“幺儿，别生气了，跟爸爸进去看表演。”
“谁要跟你一起看？”
马雅彤白他一眼，蹦蹦跳跳走下楼梯，一把拉住萧青婷的手：“蜻蜓姐姐，不要难过，那个死三八再敢对你唧唧歪歪，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萧青婷目睹了整个过程，还有些恍惚：“雅彤，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马雅彤露出甜美的微笑：“姐姐，我看你第一眼就喜欢，才不会被人挑拨。”
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马大海自觉无趣，挠了挠头皮，叫人来清扫地上的玻璃渣。
马雅彤则带着萧青婷，去礼堂找了个最佳观赏位。
她坐在椅子上，一双小短腿够不着地，不安分地上下晃荡。
嘴里吃着辣条，被辣得小脸通红，嘶嘶地吸气。
萧青婷打开饮料，喂马雅彤喝了两口。
接着又剥了几粒瓜子仁，想让她解解辣。
“姐姐，你自己吃，瓜子要嗑起来才有意思。”马雅彤摇头拒绝。
“雅彤，刚才真谢谢你，咱们才第一天认识，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萧青婷很疑惑。
“萧诗韵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
马雅彤义愤填膺地说：“凡是她讨厌的人，一定是好人。”
萧青婷一摸她的小辫：“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马雅彤又俏皮地眨了眨眼：“姐姐，你星期天还一个人在教室做试卷，肯定是好学生嘛！”
“万一我是差生，在补作业呢？”
“差生哪有自己写作业的？”
……
萧青婷的心快被萌化了。
虽然马雅彤被马大海宠得骄纵任性，却能明辨是非。
泼辣起来，无法无天。
乖巧起来，又惹人怜爱。
没过多久，节目预选便拉开帷幕，两个穿着长袍的学生上台表演相声。
说学逗唱，倒有几分天津味儿。
马雅彤笑点极低，不管什么烂包袱，都能笑得在椅子上打滚。
萧青婷却没那么专注，双手托腮，翘首以盼。
相声结束以后，马雅彤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姐姐，你要上台表演那位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
萧青婷脸色有些不自然：“男生呀！”
“男朋友呀？”马雅彤挤眉弄眼。
“别乱说，好学生不谈男朋友。”萧青婷伸手往她小脑瓜上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