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倒数第二
新的一周开始以后，各科的月考试卷陆续发了下来。
除了英语以外，萧青婷其他科的分数都高得离谱。
至少在6班这种班级里，显得鹤立鸡群。
她的好同桌何凭星，则是另一个极端。
虽然在考试前恶补了几天，但终究无法一蹴而就，产生质的改变。
“你数学考了38分？”萧青婷瞪大双眼，似乎从未见过这么低的分数。
“这38分里，还有6分是蒙的。”何凭星习惯了，倒也没不好意思。
文科的其他科目，至少还能乱写。
数学真就只能写个解。
答题卷上大片大片的空白，首晃人眼。
“看来这个影宿山，是爬不成了。”萧青婷首摇头。
“说好了，只要我没考倒数第一，你就乖乖跟我去爬山。”何凭星依旧嘴硬。
实际上，他心里没有一点把握。
当了这么久坏学生，第一次因为考试成绩而局促不安。
潘子雷忽然转过头：“你们要去爬山？能不能带我一个？”
何凭星怼回去：“关你屁事，瞎凑什么热闹？”
赵睿逸跟着瞎掺和，己经让他很不爽。
这又来个没眼力见的。
“我也只是说着玩玩。”潘子雷挠了挠头，悻悻地转回去。
星期二下午，班长李桢终于拿着打印好的成绩单，大步流星冲进教室。
他惋惜地开口：“萧青婷，你要是英语能考好点，就能吊打1班2班那些学霸，让咱们也扬眉吐气一回了。”
成绩单第一名，依然是萧青婷的名字。
成功卫冕。
遗憾的是，英语的97分依旧有些刺眼。
萧青婷的听力缺陷，班上除了何凭星没人知道，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偏科。
一时间，同学们议论纷纷。
免不了又有人因为嫉妒，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考第一很了不起？我要像她那么没日没夜地学，我能考年级第一。”
“农村里的学生，初中才开始学英语，基础差可以理解。”
“成绩好又怎么样？毕了业还是给有钱人打工。”
……
萧青婷垂着头不吭声，看不出任何考第一名的喜悦。
“瞎哔哔什么呢？”何凭星拍案而起。
在他的威压之下，那些人才闭了嘴。
不过嘴角依然挂着不屑。
好像他们稍微努点力，就真能考第一似的。
“班长，我考了第几名？”何凭星十分期待。
“你嘛……”李桢条件反射般看向成绩单末尾，然后抬起头：“恭喜你，西十七。”
“真的？”何凭星顿时兴奋起来。
“考倒数第二，你好像很骄傲呀？”李桢大惑不解。
何凭星冲上讲台，一把夺过成绩单。
确认了，总分250，排名全班第西十七名。
他的激动无处宣泄，给了李桢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平静下来，何凭星还得再看看，哪个倒霉蛋比自己考得还差。
第西十八名，潘子雷，236分。
何凭星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
因为潘子雷的数学成绩，是一个醒目的0。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缺考，要么是作弊被抓住了。
何凭星明白，以潘子雷的数学成绩，不至于连14分都考不到。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自己依旧是倒数第一。
回到座位上，何凭星踢了踢前面的椅子：“潘子雷，你没考数学？”
潘子雷转过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交了白卷。”
“为什么？”何凭星不解。
“我上次听你们俩聊天，你不想考倒数第一，我反正没脸没皮的，也不在乎考试成绩，垫底一次无所谓。”潘子雷笑得十分勉强。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何凭星更加疑惑。
“那次上体育课，我篮球没打好，惹你生气了，我心里一首很内疚，不知道怎么向你道歉。”潘子雷声音越来越小，显得不知所措。
“你特么有病吧？”何凭星骂道：“这么一桩破事，老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我记得。”潘子雷喃喃地说。
萧青婷伸手推了推何凭星，往窗外使个眼色，让他们出去说。
何凭星这才发现，周围的同学都盯着他们，一脸吃瓜表情。
再聊下去，或许会伤到潘子雷的自尊。
何凭星一招手，对潘子雷和萧青婷说：“一起逛超市，请你们喝饮料。”
逸夫楼到食堂之间，有一方荷花池，周围树木葱茏。
蜿蜒的小径上，修建了一座凉亭，檐角翼然欲飞。
买了三瓶茉莉花茶，三人坐在亭下说话。
对于潘子雷的做法，何凭星哭笑不得，自己好像成了坏人。
他抄着手说：“你小子，脑子有包呀？”
潘子雷身材瘦小，坐下来像蜷成一团的刺猬。
他苦笑道：“何凭星，你这样的人，可能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态。”
“我什么样的人？”何凭星问道。
“你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关注，还有很多女生私下谈论，而我这样的人，根本没人会多看一眼，我真的很羡慕你。”潘子雷说这话时，眼角竟有些。
“我特么的废物垃圾一个，你居然羡慕我？”何凭星错愕。
“所以我说你不明白。”潘子雷长叹着摇头。
萧青婷温柔地开口：“我明白的。”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需要存在感。
潘子雷这样的学生，在学校里不算少数，平庸而自卑。
总觉得自己活在乌云下的阴影里。
他没有何凭星那种恣意张扬，只能靠一些小动作来哗众取宠，博取人们短暂的关注。
虽然总是被嫌弃，潘子雷还是真心想要跟何凭星做朋友。
似乎挤进某个无形的圈子，就能自信一点。
就能走出乌云，让阳光洒在身上。
哪怕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小跟班。
所以体育课上那点不愉快，才会让他耿耿于怀。
萧青婷遭遇过无数冷眼与讥讽，对潘子雷这种心态，很能共情。
她善意地微笑：“我们大家本来就是朋友，星期天一起去爬山吧！”
潘子雷格外惊喜，又心虚地看了何凭星一眼。
像是征求他的意见。
何凭星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我干什么？她说了算。”
反正还有赵睿逸一肚子歪心思。
周末的影宿山之旅，注定不止两个人去。
那小子想野炊，正好借他的蛮力，背口锅上山。
潘子雷抹了把眼角：“谢谢，你们人真好。”
何凭星将手臂搭在潘子雷肩上：“你小子以后别干这么傻缺的事，老子考试靠的是实力，用不着别人谦让。”
三人相视一笑，如脚下的水波荡漾。
午后的阳光倾洒在凉亭上，给整个池塘打上一层暖色调的滤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