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紫色很有韵味
何俊坐在餐桌前自斟自饮，面前摆着猪头肉和花生米。
从他的脸色上看，应该还没喝多。
不过浑身上下的气质，处处透着失败中年男人的颓废。
何凭星关上房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放学了，喝一杯？”何俊挑眉。
“我这辈子都不会喝酒。”何凭星冷冰冰地回答。
因为父亲的缘故，他对酒深恶痛绝。
这玩意儿辣得呛喉咙，喝完就发疯，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何俊不以为意，一口喝掉半杯，随口道：“我听邻居说，你上周带了个女生回家。”
鸡毛巷这地方，出了屁大点新闻，不到半天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不过从巷口传到巷尾，经过层层添油加醋，最后会演变成非常离谱的版本。
何凭星有些紧张，提高嗓门：“我们只是同学，顶多算朋友。”
何俊平日就对他不管不问，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早恋。
养儿子的家长，肯定比养女儿的心大。
“如果真是个好姑娘，那就珍惜一点，但你现在是中学生，做事要有分寸，以后时间还长。”何俊睁着醉眼，难得正经地说了一番话。
“爸，你让我有点陌生。”何凭星升起一丝惊奇。
何俊摇晃着酒杯，目光黯淡。
万千愁绪，涌上心头。
“我这辈子算是废了，你还年轻有大把机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趁我脑子还清醒，你早点洗漱去睡觉，别出来烦老子。”
“儿子，希望你真能一辈子都不想喝酒。”
……
何俊把何凭星骂进房间。
酒最大的作用，就是放大情绪，无论欢乐或伤悲。
万一在儿子面前掉眼泪，太过丢脸。
何凭星翌日起床，何俊一大早就出门了，估计又得十天半月才回来。
餐桌上杯盘狼藉，地板全是酒渍和油污。
茶几上，用烟灰缸压着几张百元大钞。
何凭星拿起来，发现比往常多了两百。
打开手机，看到了何俊发的短信。
“带女生出去玩，出手阔绰一点，别给老子丢人。”
他开始默默地清理垃圾，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不算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最普通平庸的市井小人物。
没文化，没见识，为人处世全靠随性而为。
或许自己也人到中年，才能与他共情。
十点左右，期盼己久的敲门声响起。
何凭星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看到亭亭玉立的小蜻蜓。
双手背在身后，巧笑倩兮。
带着一丝少女独有的娇羞。
她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包裹着笔首的双腿。
何凭星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你笑什么？”萧青婷略感不安。
“我一看到你就想笑。”何凭星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和善。
“难道我很搞笑吗？”
“不，是可爱。”
……
两人一路说着话，前往县城中心的步行街。
经济条件有限，耐克、阿迪等高端运动品牌，自然是不敢想。
步行街还有很多服装店，门口的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呐喊：“清仓大甩卖，最后三天！”
三年了，依旧是这句词没变。
跟重金求子、旺铺转让、高价回收，并称马路西大谎言。
“就这家，上次我帮灶鸡子买了一套篮球服。”何凭星指着一家店铺。
“会不会很贵？”萧青婷有些忐忑。
“不贵，灶鸡子给了我一百五，我还吃了他六十回扣。”何凭星大笑。
当然，这钱他也没私吞，拿去请赵睿逸网吧通宵。
半夜吃方便面，加一根火腿肠不说，还要加两个卤蛋。
赵睿逸感激涕零，一口一个义父。
至于那件篮球服，寿命也不太长。
某次赵睿逸打篮球，被人一把撕成了两片抹布。
“星仔，你这衣服什么质量？”赵睿逸光着膀子质问。
“打球嘛，有点动作是正常的。”何凭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回忆起这段往事，还是很欢乐。
反过来，何凭星也没少被赵睿逸戏弄。
比如把他的电话号码，写在美女图片上，贴在网吧厕所里。
那段时间，何凭星经常半夜被陌生电话吵醒，让他开个价钱。
这段关系，就像陈奕迅唱的那首歌，毕竟难得有过最佳损友。
何凭星还沉浸在恶作剧里，萧青婷己经走进店里，挑中了一套浅紫色的运动服，速干面料的T恤和短裤。
众所周知，紫色很有韵味。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小妹妹真有眼光，喜欢可以试一下。”
萧青婷回头看一眼，何凭星按捺住雀跃的心，淡定地冲她点点头。
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诱惑。
萧青婷进了试衣间，何凭星立刻装作砍价老手：“老板，那套衣服多少钱？”
老板露出奸诈的笑：“小兄弟，看你有些面熟，一百五，交个朋友。”
“九十。”何凭星轻车熟路。
“成交！”老板斩钉截铁。
“你不还个价？”何凭星傻眼，感觉脑门上写着冤大头三个字。
“我怕喊乱了。”老板是看过春晚小品的人。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一般来说，还在试衣服，没必要先付钱。
可何凭星知道，如果现在不抓住机会，萧青婷出来以后，一定不会同意让他付。
江湖规矩，砍价达成以后，就不能再反悔，否则就是想打架。
何凭星百般不情愿，递给老板一张百元大钞。
老板笑眯了眼，找给他十块，嘴上还说根本没赚钱。
片刻过后，试衣间的门被推开，萧青婷羞涩地走出来，步调极不自然。
两只手扯着短裤，总想再往下拉一拉。
嗡的一声，何凭星只觉热血首冲大脑，再也挪不开目光。
好一双玉腿。
线条修长匀称，皮肤白皙细腻。
如阳光照耀下的美玉，如春日大地生出的嫩芽，如优美乐章中跳跃的音符。
短暂的兴奋过后，何凭星开始后悔，紧紧咬着牙关。
如此完美的艺术品，要在运动会那天，展示给全校所有人看。
他舍不得了。
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填满了心房。
“何凭星，你……你觉得怎么样？”
萧青婷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脸上泛着红晕。
何凭星这才回过神来，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原来刚才太过专注，竟忘记了呼吸。
“小蜻蜓，要不我们去给林阳说，你退赛算了。”
萧青婷诧异：“为什么呀？你不是说要给班级争光？”
何凭星讪讪道：“开个玩笑，就这套吧，很适合你。”
萧青婷又在镜子前转了转。
浑身充满灵气，恰似一只轻盈优雅的小蜻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