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全世界都是甜的
浓厚的甜味过后，舌尖才微微泛起醋酸。
排骨本身的油脂，被很好地中和掉。
这一刹那的味蕾刺激，真有七八分妈妈的味道。
何凭星有些神思不属：“小蜻蜓，真好吃呀！”
萧青婷喜上眉梢：“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我心思单纯，很容易相信别人。”
为了他这一句夸奖，她筹备了整整两个星期。
这一刻，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
“小蜻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何凭星嗓音发涩。
“是你先对我好的，我只想十倍、百倍、千倍地回报你。”萧青婷很认真地回答。
“我耳朵不好，总是被人嘲笑。”
“因为爸爸的事，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受人欺负，除了掉眼泪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何凭星，真的很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
她平常没有这么多话。
这个时候，却不吐不快。
如果没有何凭星，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流言蜚语中、在校园霸凌中挣扎多久。
他像一颗炽热的太阳，将她整个人都照亮。
何凭星很意外，没想到随口一问，换来这番肺腑之言。
望着萧青婷清澈的眸子，他感觉自己彻底沦陷在这眼神的柔波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
客厅里唯一的声音，是两颗心脏剧烈的跳动。
对视了大约七八秒，又是萧青婷率先避开目光。
“排骨快糊了。”
她冲进厨房，用力将门关上，后背靠着门板。
伸手一摸脸颊，热得发烫。
客厅沙发上，何凭星来回打了几个滚。
时而抓耳挠腮，时而无声呐喊。
一个傻子，一个疯子。
除了糖醋排骨，萧青婷还炒了一荤一素两道小菜。
时钟指针划过十二点，准时开饭。
追求仪式感，何凭星倒了两杯橙汁，同萧青婷碰杯：“小蜻蜓，谢谢你。”
萧青婷正色道：“答应我，以后好好学习，我们一起努力。”
这一瞬间，何凭星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有余少斌嘲笑所谓的江湖梦，有舒飞用手臂为他挡下的木棍，有鸡毛巷街坊们的殷切嘱托。
当然，最多的还是与萧青婷相处的点点滴滴。
“好，我答应你，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
何凭星一仰脖，将杯中的橙汁喝得涓滴不剩。
听到这掷地有声的回答，萧青婷的脸上，绽放出三月桃花般的笑容。
她喝了一小口橙汁，是甜的。
尝了一块何凭星夹来的排骨，也是甜的。
空气都是甜的。
全世界都是甜的。
多希望今天的时光，能够慢下来。
吃过饭以后，萧青婷自然而然地收拾碗筷。
何凭星立刻道：“你做的饭，我去洗碗。”
萧青婷摇头：“没关系，我在家做惯了家务，洗碗很快的。”
何凭星拔高嗓门，厉声道：“你给我放下，说我洗就我洗，不许犟嘴。”
萧青婷吓得手一缩，低头噘嘴：“哼！你凶我。”
心里却笑开了花。
这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风吗？
何凭星端着碗筷钻进厨房，告诉萧青婷如果要看电影，就自己在电视柜抽屉里找碟片。
他独自一人享受洗碗的愉悦感，嘴里哼着《嘻唰唰》。
过了好一阵，萧青婷拿着一张光碟过来：“我想看这个，可以吗？”
何凭星笑着回头，表情僵在脸上。
那个抽屉里，至少有上百张光碟。
她偏偏选中了这一张。
1999年的动画电影《宝莲灯》，改编自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沉香救母。
“不可以吗？”萧青婷有些忐忑。
“当然可以。”何凭星点头，嗓音夹杂着难以察觉的苦涩。
“那我等你一起看。”萧青婷欢快地说。
“不用，你先去放，我马上就洗好了。”何凭星吩咐。
转过头，他掬了一捧凉水拍在脸上。
努力不让自己回忆，当初与妈妈一起看这部电影的快乐时光。
何凭星收拾完厨房，电影己经播放了几分钟。
萧青婷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下巴，看得聚精会神。
何凭星挨着她身边坐下，嗅到女生身体淡淡的幽香。
秋日高照，叠翠流金。
秋风吹黄了树叶，蝴蝶般飘飘荡荡落下来，化作泥土与尘埃。
两个没妈的孩子看这种电影，纯属是找虐。
萧青婷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淌。
何凭星胸口憋闷，还得帮她擦眼泪。
不知不觉，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终于依偎在了一起。
萧青婷滚烫的眼泪，落在何凭星的肩上，渗透进衣服里，仿佛也沁入了皮肤，温度贯穿至心脏。
首到那首《爱就一个字》响起，何凭星也终于受不了了。
好端端的天气，怎么就忽然起了风沙？
情歌王子独特的声线，催人泪下。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
承诺一辈子，守住了坚持。
付出永远不会太迟。
……
萧青婷抬起盈盈泪眼：“何凭星，你想妈妈了吗？”
何凭星抽了抽鼻子：“不想。”
萧青婷嘴唇翕动：“可是我好想妈妈，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好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看一眼就好。”
眼泪再度如江河决堤。
何凭星感觉到，她整个身躯都在抽搐。
“你妈妈离开你，你就一点也不怨她？”何凭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她己经够命苦了，我不会怨她，但我真的好想她。”萧青婷泣不成声。
何凭星心如刀割。
只能默默拿起纸巾，拭去她腮边晶莹的泪滴。
上次何凭星跟萧诗韵约架，就曾许愿不想再看见小蜻蜓的眼泪。
可眼前这种悲伤，他真的束手无策。
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陪她痛快地哭一场。
不再克制以后，热泪便滚滚而下。
“何凭星，说了让你不许骗我，你就是想妈妈了。”
“没有，我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脑海中，却全是李媛用歌声哄自己睡觉的画面。
动人的歌声，依旧在客厅里回荡。
悲伤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递，如同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恐怕听见的人勾起了相思。
任时光飞逝，搜索你的影子。
让你幸福我愿意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