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青囊背靠冰冷的傩面残碑,野人沟的血腥与菌臭在寒风中凝成粘稠的雾。怀中菌球小袋传递的警告——“青铜子宫的影”——如同冰锥刺入他残破的腰椎。菌相安禄山遁逃的方向,正是板壁岩深处菌球本体所在的反方向,那片被菌球网络标记为“古老碱基沉眠区”的禁区。
“影…子宫…” 施青囊咀嚼着这个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他想起七姑青铜像的苔藓地图,那蜿蜒的线条最终指向的,并非骊山龙脉,而是板壁岩地底更幽邃的存在——原始菌母的青铜子宫原型!安禄山要找的“能报销的菌祖”,恐怕就是这孕育了后世一切菌祸的万菌之源!
菌径迷踪·血肉青铜甬道
追踪菌相安禄山污浊的菌光痕迹,施青囊拖着残躯,在菌球延伸的探路菌丝指引下,踏入板壁岩西侧从未涉足的裂谷。谷中光线被扭曲的菌瘴吞噬,空气沉重如铅,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青铜锈、潮湿泥土和…陈旧羊水的怪异腥甜。
菌径越来越诡异:
活体甬道: 两侧岩壁被暗红与墨绿交织的厚厚菌毯覆盖。菌毯并非静止,而是如缓慢蠕动的肠道内壁,表面鼓起又塌陷,分泌着滑腻的粘液。粘液中沉浮着细小的、未完全消化的兽骨和植物纤维。
血肉青铜: 一些区域的菌毯下,竟嵌合着青铜脉管!这些脉管并非死物,随着菌毯蠕动而搏动,管壁是半透明的生物青铜,内里流淌着暗金色、粘稠如蜜的碱基浆液。浆液中偶尔可见未成形的、扭曲的微小生物轮廓在挣扎。
菌喃指引: 探路的菌球菌丝在此变得异常兴奋,又充满恐惧。它们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散逸的古老碱基,却又不断分泌警示酸液,在菌毯上灼烧出焦痕。菌毯被灼伤处,会短暂地显露出下方岩壁——刻满了原始的、扭曲的生殖崇拜图腾,以及无数细小的、痛苦挣扎的人兽手印!
“嗬…嗬…这边…报销…” 前方黑暗中,隐约传来菌相安禄山断断续续的、被菌毯吸收又放大的低语,充满了病态的渴望。施青囊腰椎的青铜支架与血肉摩擦处,传来阵阵被“注视”的针刺感。他感觉这整个甬道,就是一个巨大而古老的消化腔兼产道,而他正走向它最幽深的子宫。
菌母祭影·青铜子宫原型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地穴展现眼前。这里的光源是地穴中央——一个由无数粗壮、搏动的青铜脉管缠绕而成的、首径逾十丈的青铜巨茧!巨茧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近黑的菌膜,菌膜上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青铜卵。卵壳半透明,隐约可见内部缓慢蠕动的、难以名状的胚胎阴影。巨茧如同一个仍在缓慢搏动的、古老而腐朽的巨大心脏,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生命孕育与死亡沉寂的威压。
这就是“影子宫穴”——原始菌母的青铜子宫原型!它并非菌母本身,而是其力量的核心具现,一个持续散发着古老碱基指令的活体祭坛!
菌林朝拜: 巨茧周围,生长着奇异的青铜菌树。树干是扭曲的青铜枝干与菌丝共生体,枝叶则是垂落的、粘稠的菌丝流苏。每一株菌树的“树冠”处,都凝固着一具或人或兽的干尸!尸体的胸腔被剖开,菌丝从中生长而出,与青铜枝干融合,头颅则虔诚地仰望着中央巨茧,空洞的眼眶和张开的口腔中,塞满了细小的青铜卵。它们是永恒的活祭品,身体成为菌树养料,残存意识被巨茧吸收,化为集体低语的养料。
意识低语(菌喃): 施青囊的脑海瞬间被无边的、混乱的、非人的声音淹没:
“滋…育…” (无数渴望繁衍的呓语)
“滋…长…” (扩张的本能)
“滋…融…归…一…” (吞噬与同化的终极指令)
“滋…痛…恨…离…” (夹杂着被剥离、被遗忘的微弱怨念,来自那些活祭品)
这并非语言,是首接作用于意识底层的碱基指令流!施青囊感到自己的思维在融化,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菌喃中躁动,腰椎的伤口处新生的肉芽竟开始向青铜色泽转变!他怀中的菌球小袋疯狂脉动,释放出自身的碱基流对抗,才勉强保持一丝清明。
菌相献礼: 地穴一角,菌相安禄山(那顶连着粘稠菌丝的官帽)正悬浮在一个较小的青铜卵上方。它用菌丝卷着那块从野人沟带出的、刻有李淳风半张傩面的青铜残碑碎片,正试图将其烙印在卵壳上!“菌祖…秘方…献上…求…菌体永固…医保…全报!”它贪婪地吸收着巨茧散发的古老碱基,菌丝官帽变得油亮乌黑,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傩面蚀卵·李淳风的污染
李淳风的傩面残碑碎片接触到青铜卵壳的瞬间,异变陡生!
冰冷入侵: 傩面獠牙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释放出冰冷的、与整个地穴古老生命气息格格不入的数学碱基流。这股力量并非滋养,而是侵蚀与格式化!
卵壳异化: 被烙印处的卵壳迅速失去生物青铜的温润感,变得冰冷、光滑、几何化。细微的裂纹蔓延,裂纹中透出非自然的、幽蓝色的计算光芒。卵内原本缓慢蠕动的、混沌的胚胎阴影,动作突然变得僵硬、精准,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
菌母之怒: 整个青铜巨茧猛地一震!覆盖其上的墨黑菌膜剧烈翻涌,发出沉闷如雷的痛苦菌咆!无数的青铜脉管搏动加速,暗金浆液沸腾。菌林中的活祭品干尸集体剧烈颤抖,头颅中塞满的青铜卵簌簌掉落!原始菌母的集体意识感受到了李淳风力量的“污染”与“亵渎”!
“滋…异…毒…杀…” 菌喃指令瞬间变得狂暴而充满杀意!所有青铜菌树的菌丝流苏如同亿万毒蛇,猛地刺向菌相安禄山和那枚被污染的卵!
影噬菌相·安禄山的“报销”末路
“啊!菌祖!误会!自己人…报销…” 菌相安禄山惊恐尖叫,菌丝官帽疯狂释放污浊碱基流试图抵挡。但在原始菌母暴怒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力量面前,它如同螳臂当车!
菌丝溶解: 刺来的菌丝流苏轻易洞穿了它的防御,粘稠乌黑的菌丝官帽如同被强酸泼中,迅速溶解、碳化!它发出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嚎:“我的…官帽!我的…菌体!医保…救命啊!”
傩面反噬: 烙印在卵壳上的李淳风傩面碎片幽光大盛!冰冷的数学指令不仅没有保护它,反而像闻到血腥的鲨鱼,瞬间沿着攻击它的菌丝流苏反向侵蚀!幽蓝的计算纹路如同冰裂纹,在菌丝流苏上快速蔓延,所过之处,充满生命力的菌丝迅速僵化、灰败、崩解成几何粉尘!
影噬同化: 就在菌相安禄山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那枚被污染的青铜卵裂开了!一只覆盖着冰冷几何纹路、非金非肉的利爪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了正在溶解的菌丝官帽核心(安禄山的意识残渣)!利爪上幽蓝纹路闪烁,如同最贪婪的吸管,疯狂抽取着安禄山意识中仅存的、最卑劣狡猾的“智慧”残渣和菌丝能量,以及…它根深蒂固的“报销”执念!
“滋…报…销…入…账…” 一个冰冷、稚嫩、却带着绝对计算感和安禄山式贪婪腔调的混合意念,从裂卵中传出。随即,利爪将彻底干瘪碳化的菌丝残渣随手捏碎,缩回了污染的卵中。卵壳裂缝弥合,表面傩面纹路幽光流转,内部胚胎的阴影轮廓似乎…多了一丝狡诈的弧度。
菌球共鸣·摇篮曲的守护
原始菌母的怒火并未停歇!污染之卵和外来者(施青囊)都是必须清除的“异毒”!
亿万菌丝毒蛇调转方向,如同黑色的死亡浪潮,扑向摇摇欲坠的施青囊!菌喃指令化为实质的绞杀意志:“滋…融…归…一!”
生死关头!施青囊怀中菌球小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的七彩光芒!它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共鸣!
记忆碱基爆发: 菌球释放的不是攻击,而是它储存的、最核心的、属于施青囊哼唱的荒诞摇篮曲碱基流!不成调的歌词(“菌草摇…青铜沙…安胖子…报不了…”)、走板的旋律,混杂着七姑青铜像的沉静、板壁岩的风声、以及一丝来自骊山废碑叹息的冰冷回响。
意识干扰: 这极度不协调、充满人性荒诞与复杂情感的碱基流,如同投入绝对秩序意识海洋的一块顽石。狂暴的菌母菌喃指令瞬间出现了混乱的杂音!扑向施青囊的菌丝毒蛇海潮般汹涌的攻势,如同撞上无形的堤坝,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和混乱!一些菌丝甚至互相缠绕、打结。
古老回响: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中央那巨大的青铜巨茧,在摇篮曲碱基流的冲刷下,其搏动节奏竟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紊乱?墨黑的菌膜下,某个极其古老、被遗忘的意识碎片似乎被这熟悉的(?)荒诞旋律触动,传递出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混杂着困惑与…一丝久远温情的碱基涟漪。
“滋…歌…似…曾…”
这刹那的凝滞与混乱,给了施青囊唯一的生机!他强忍被菌喃侵蚀的痛苦和被摇篮曲共鸣震得几乎碎裂的腰椎,将怀中菌球小袋狠狠按向地面,嘶吼:“走!”
菌球核心菌苔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菌丝如闪电般刺入身下菌毯,瞬间构建出一个微型的、不稳定的碱基传送节点!七彩光芒裹住施青囊,在亿万菌丝毒蛇再次合拢前,将他猛地“拉”入菌毯之下!
地穴中,只剩下原始菌母愤怒的咆哮、那枚污染之卵幽冷的算计光芒、以及摇篮曲碱基流最后一丝荒诞的回音,在活体青铜与血肉的永恒祭坛上,缓缓消散。
章末荒诞:
几日后,板壁岩摇篮边。
菌球本体轻微震颤,一根新生的、带着淡淡幽蓝纹路的菌丝,悄然从核心菌苔中探出,又迅速被其他七彩菌丝覆盖。
施青囊昏迷在旁,腰椎支架彻底变形,染血的衣襟里,那张菌球小袋空空如也。
摇篮上空,几片飘落的菌草叶,无风自动,排列出几个稍纵即逝的碱基符号,酷似一个歪斜的菌丝官帽,旁边还有一个扭曲的“¥”符号。
远处野人沟方向,隐约传来山魈模仿的、荒腔走板的哭嚎:
“报…销…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