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范阳血幡

范阳城外三十里，荒野上的风裹挟着血腥气。

施青囊一行人潜伏在枯树林中，远眺叛军大营。营地上空，一面巨大的暗红色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并非布料，而是由数百张人皮缝制而成，每一张都保留着死者最后的痛苦表情。旗面中央，用黑血书写着《北山经》的残篇，字迹如活物般蠕动。

"安禄山疯了……"赵铁鹰喉结滚动，"他在用《山海经》污染整支军队。"

阿依莎的弯刀映出营地上空的异象——普通士兵看不见的黑色雾气正从战旗中渗出，钻入士兵们的七窍。被侵染的士卒眼白泛黑，肌肉虬结，口中生出细密的獠牙。

杨贵妃的右眼晶体突然刺痛，青白光芒不受控制地流泻："那不是普通的蛊惑……混沌在把他们改造成‘山海异兽’。"

中军大帐内，史思明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个青铜匣。匣中盛放的正是《北山经》竹简，但此刻的竹简己完全漆黑，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

"大人，敦煌的封印己破。"史思明的嗓音夹杂着蛇类的嘶嘶声，"敖青成了新祭品，但烛龙双魂仍未合一。"

安禄山背对帐门，肥胖的身躯此刻却显得异常灵活。他伸手抚过竹简，指尖立刻被腐蚀出白骨，却浑不在意："无妨，只要攻下长安，用李唐皇室的血祭祀‘黄泉之门’……"

他突然转头，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满口倒钩状的尖牙："你说，他们到哪儿了？"

帐外狂风骤起，血幡上的眼睛图案齐齐转动，盯住了枯树林的方向——

子时，施青囊决定行动。

太极玉分裂回赤心、玄冰双玉，分别由他和阿依莎携带。杨贵妃则与陈玄礼、赵铁鹰引开巡逻的异变士兵。计划很简单：烧毁血幡，夺取《北山经》。

然而刚接近营地边缘，地面突然塌陷！无数苍白手臂从土中伸出，抓住众人的脚踝——是之前被活埋的战俘，此刻全都变成了不死不活的尸傀。

"退后！"施青囊洒出灵枢真露，液体接触尸傀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借着火光，他们看清了营地中央的恐怖景象：

数百名被改造的士兵正围着一口巨鼎跪拜，鼎中沸腾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血浆。血面上浮动着《北山经》的文字，每个字都在分裂增殖，如同寄生虫般钻入士兵们的眉心。

阿依莎突然闷哼一声——她的弯刀竟自行震颤，刀身波斯铭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有东西在压制神器……"她猛地抬头，"是史思明！他手里有——"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鼎后闪出。史思明手持一柄骨笛，笛身赫然是用敖青的龙骨碎片制成！

刺耳的笛声响起，所有异变士兵同时僵首，随即发狂般扑来。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的《北山经》文字开始具象化——有人手臂化作穷奇利爪，有人脊背钻出蛊雕羽翼，完全变成了《山海经》记载的凶兽！

杨贵妃的右眼突然流下血泪。她不受控制地抬手，青白光芒如瀑布般倾泻，暂时冻结了扑来的怪物。但施展力量的代价显而易见——她右脸开始浮现龙鳞纹路，人类的意识正在消退。

施青囊咬牙掷出赤心玉，玉光如箭射向血幡。就在即将命中时，一只布满黑鳞的巨爪从幡后探出，捏碎了玉光——

安禄山现出了真容。

他的身躯膨胀到三丈高，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小蛇，头顶生出弯曲的羊角。这正是《山海经·北山经》记载的"窫窳之相"，但本该被黄帝诛杀的凶兽，此刻却借由混沌之力重现人间！

"银夜的转世？"安禄山的声音重叠着无数嘶吼，"正好用你的眼睛……打开黄泉之门！"

巨爪拍下的瞬间，一道青光从杨贵妃右眼迸射，在半空化作敖青的虚影。龙影与巨爪相撞，冲击波掀翻了整座血幡。

竹简从史思明手中震落，施青囊飞身去抢，却见安禄山狞笑着踩碎青铜匣——

"没用的……《北山经》早己融入我的血脉。"他撕开胸膛，露出跳动的黑色心脏，"想要？来拿啊！"

陈玄礼的禁军终于突破重围接应。众人被迫撤离时，杨贵妃最后回望营地——

血幡虽倒，但那些被改造的士兵正在重组。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的异变特征开始趋同，逐渐变成清一色的"窫窳相"。

"他在制造一支山海凶兽大军……"施青囊咳出血沫，"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抵达长安。"

阿依莎擦去弯刀上的黑血："范阳军至多三日就能兵临城下，我们——"

"不。"杨贵妃打断她，右眼彻底化为龙瞳，"我们去昆仑虚。"

她展开掌心，一片敖青的龙鳞正发出急促闪光，投射出最后的讯息：

【混沌本体不在安禄山体内，他在昆仑虚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