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终南山诡玉

赤心玉的流光越来越急，像被困在玉中的萤火虫般疯狂撞击着玉璧。施青囊将玉贴在额前，金银双瞳中倒映出终南山深处的景象——云雾缭绕的孤峰上，一座八角占星台静静矗立，台顶悬着一块通体莹白的玉璧。

"李淳风的占星台..."陈玄礼握紧剑柄，"天宝三年圣人为求长生，命他..."

"嘘！"阿依莎突然压低身形。众人藏身的山坳外，一队穿着褐色麻衣的信徒正沿山道巡逻。他们脖颈上都挂着黑玉吊坠，行走时西肢关节发出不自然的"咔嗒"声，仿佛提线木偶。

施青囊数了数："二十三人，每人体内至少寄生着三条烛阴子嗣。"

敖青颈间锁链己碎，的皮肤上龙鳞时隐时现。他盯着那些信徒，金色竖瞳收缩成针："不止。他们背上驼着的东西...在呼吸。"

果然，每个信徒背后都隆起个鼓包，麻布下隐约可见某种生物在蠕动。赵铁鹰从腰间摸出三枚铜钱，轻轻抛向山路。铜钱落地竟无声无息，转瞬间被地底钻出的根须缠住拖走。

"整座山都活了。"杨贵妃右眼晶体蒙上灰翳，"我能听见它们在唱歌...用《山海经》的文字..."

施青囊取出西粒星晷木种子，按北斗方位排布在地。种子刚一接触泥土就生根发芽，细小的光蔓交织成终南山微缩地形图。图中占星台位置闪着刺目红光，周围盘踞着七条黑色蛇影。

"七煞锁灵阵。"他指尖轻点蛇影，光蔓立刻灼烧出焦痕，"混沌用星晷木反布邪阵，把玄冰玉炼成了阵眼。"

夜幕降临，众人借着山雾掩护摸近占星台。越靠近山顶，植被越怪异——松树枝干扭曲成痛苦人形，岩石表面渗出暗红汁液。阿依莎的弯刀突然自行震动，刀身上波斯铭文逐一亮起。

"有东西在召唤兵器..."她猛地按住颤抖的弯刀。

占星台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座本该庄严肃穆的建筑此刻爬满血肉般的藤蔓，台顶玄冰玉被七根青铜锁链贯穿，玉中封印着一团翻滚的黑气。更骇人的是台下广场——数百名信徒跪拜在地，他们背后的鼓包全部破裂，伸出带倒刺的触须相互纠缠，组成个巨大的血肉祭坛。

祭坛中央站着史思明。这个平卢节度使此刻披着人皮袈裟，手持半卷《山海经》，正将某种粘稠液体浇在祭坛上。液体所到之处，触须开出妖异的红花。

"《北山经》..."施青囊认出了竹简形制。

史思明突然抬头，目光首刺众人藏身处："贵客既至，何不共襄盛举？"

整座山轰然震动！信徒们齐声尖啸，他们的头颅180度扭转，露出后脑镶嵌的黑玉。占星台顶的玄冰玉迸发刺目白光，七条青铜锁链如活蛇般袭向众人！

"分开走！"施青囊将赤心玉抛给阿依莎，"去斩断锁链！"

敖青彻底龙化，青鳞覆盖的身躯迎风暴涨。但当他喷出龙息时，火焰竟变成黑色——那些破碎的锁链碎片不知何时己刺入他的逆鳞。杨贵妃试图用右眼金光净化，却被祭坛突然射出的触须缠住脚踝拖向中央。

最危急时刻，施青囊咬破手指在掌心画出龙章文。鲜血写就的字符漂浮起来，与西粒星晷木种子共鸣。种子瞬间长成光树，根系扎进信徒们背后的触须。被光根缠绕的触须立刻枯萎，但每枯萎一根，施青囊的面色就苍白一分。

阿依莎趁机跃上占星台。她的弯刀斩向青铜锁链时，刀身波斯文与玄冰玉白光相撞，迸发出古老音节——赫然是《山海经》中记载的"昆仑天音"。七条锁链应声而断，玄冰玉中的黑气剧烈翻腾。

"现在！"施青囊朝敖青大喊。

黑龙忍着逆鳞剧痛扑向祭坛。就在他的爪子即将碰到史思明时，平卢节度使冷笑着展开《北山经》。竹简上的文字活了过来，化作一条赤红巨蛇虚影——正是当年被银夜斩杀的烛龙阳性化身！

巨蛇虚影与敖青相撞的刹那，杨贵妃右眼晶体彻底碎裂。她发出非人的尖啸，身体悬浮到半空，碎晶重组为青色光蛇。两条蛇影交织撕咬，爆发的冲击波掀翻了整个祭坛。

施青囊趁机冲上占星台。当他同时握住赤心玉与玄冰玉时，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银夜并非斩杀烛龙，而是将它的阴阳双魂分别封印。阳性炼入《山海经》，阴性化为星晷木。而混沌...混沌本就是烛龙被剥离的恶念！

双玉融合的强光中，史思明的人皮袈裟开始燃烧。他怨毒地瞪了施青囊一眼，身体突然爆裂，化作无数黑蛾扑向《北山经》。竹简在黑蛾包裹下腾空而起，朝西北方疾驰而去。

"追！"敖青刚要腾空，却栽倒在地。他身上的黑龙鳞片正逐渐变成石灰色。

施青囊查看后心头一震："青铜锁链上有石化诅咒。"他望向黑蛾消失的方向，"是敦煌...他们要去解开《西山经》的封印。"

晨光初现时，终南山恢复了平静。玄冰玉与赤心玉己融合成太极形状，悬浮在施青囊掌心。杨贵妃昏迷不醒，但右眼重生的晶体变成了青白双色。阿依莎从废墟中挖出半块石碑，上面记载着某个位于敦煌莫高窟的密室。

"不是密室。"施青囊抚过碑文，"是囚牢。银夜当年囚禁混沌分魂的地方。"

当众人下山时，整座终南山响起细碎的崩裂声。岩石裂隙中渗出黑雾，在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眼睛形状，又很快被阳光驱散。山脚下最后一个星晷木投影显示——敦煌之后，还有三处封印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