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情终了
血池翻涌，赤心玉每涨缩一次，血神的虚影就凝实一分。那是个三丈高的巨人，通体赤红，面部只有三个黑洞，分别代表口与双目。它俯视着蝼蚁般的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银瞳者...交出命门篇..."
声浪掀起狂风，吹得施青囊衣袍猎猎作响。他右眼的金环灼热如烙铁，银瞳却冰冷似霜。体内初步调和的双玉之力在血神威压下开始失衡。
"散开！"冷清秋拔剑挡在柳家姐妹前，"按计划行事！"
阿依莎的符文弯刀亮起蓝光，与太医令孙邈那边的银针阵法遥相呼应。施青囊深吸一口气，踏前一步，五页命门残篇悬浮在他周围。
"血神迦楼罗！"他用观察者语言高喊，"我知道你的真名！"
这个古老的称谓让血神动作一滞。趁此间隙，太医署的医官们迅速移动，在血池外围布下九宫锁邪阵。银针刺入特定穴位，药粉洒在关键节点，一个淡银色的光罩逐渐成形。
血神发出愤怒的咆哮，血池中飞出无数血箭，射向医官们。阿依莎纵身跃起，弯刀舞成蓝色光轮，挡下大部分攻击。冷清秋则护着柳家姐妹冲向高台——那里，杨贵妃的身体正逐渐晶体化，成为血神降临的完美容器。
"你们...找死..."血神的声音变得断续，显然阵法起了作用。
施青囊趁机展开命门残篇，金字浮空而起，组成一个复杂的立体符阵。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符阵中央，同时运转体内双玉之力。
"生死劫，启！"
符阵爆发出刺目金光，将施青囊与血神一同笼罩。外界的声音、景象全都远去，只剩下他与这个来自异界的恐怖存在对峙。
"愚蠢的观察者..."血神的三个黑洞扭曲着，"你以为区区生死劫能消灭我？"
施青囊的银瞳与金环同时大放光明："不，我要完成千年前未竟之事——净化你！"
记忆如潮水涌来。千年前，正是他的前世发现赤心玉被混沌腐蚀，提议将其一分为二，希望借由此界生灵的医道仁心，慢慢净化其中的暴戾。而命门篇记载的"灵肉祭"，正是最后一步——以身为炉，重铸双玉。
"你本为救世而来。"施青囊双手结印，"让我帮你找回初心。"
血神暴怒地挥爪袭来，却在触及施青囊前被金光阻挡。生死劫的空间里，两者开始最本质的交锋——不仅是力量，更是理念的碰撞。
外界，阿依莎等人看到的是凝固的景象：施青囊悬浮在血池上方，与血神虚影静止不动，被一个金红交织的光茧包裹。太医令的阵法勉强维持着平衡，但血池仍在沸腾，赤心玉的光芒越来越盛。
"他在干什么？"柳无眠焦急地问。
阿依莎的瞳孔骤缩："灵肉祭...他在牺牲自己！"
她想起命门篇上那句"灵肉祭，方得圆满"，突然明白了其中含义。不顾冷清秋阻拦，她冲向光茧，符文弯刀狠狠劈向茧壁。
"出来！施青囊！你不能——"
弯刀被弹开，阿依莎的手掌被震得鲜血淋漓。鲜血溅到光茧上，竟被吸收进去。茧内，施青囊的身体微微一颤。
生死劫空间内，施青囊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血神的每一声咆哮都在撕裂他的魂魄，而净化过程则需要他将这些痛苦转化为调和之力。阿依莎的血打破了绝对平衡，让他听到外界的呼喊。
"阿依莎..."他分神一瞬，血神立刻抓住破绽。
"可悲的情感！"血神的利爪穿透金光，刺入施青囊胸膛，"这就是你们失败的原因！"
剧痛中，施青囊看到自己的血不是红色，而是金红交织的奇异液体——这是双玉之力与生命精华的混合物。生死劫的真正含义突然明朗：不是死亡，而是超越生死的奉献。
他不再抵抗，反而抓住血神的"手臂"，任由其贯穿自己。
"你错了..."他嘴角溢出金血，"这才是医者之道..."
胸口的贯穿伤成了连接通道，施青囊主动将体内初步调和的双玉之力导入血神体内。这力量如同清泉流入污浊的泥潭，所到之处，暴戾的血色渐渐变得澄澈。
血神发出痛苦的尖啸："住手！你在破坏我的结构！"
"不，我在修复你。"施青囊的声音越来越弱，"回到最初的使命吧...救世者..."
随着净化进行，血神的形体开始缩小，颜色也从赤红变成晶莹的粉红。外界，血池中的赤心玉也在发生变化——表面的裂纹逐渐愈合，内部的污浊物质被排出，形成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高台上，杨贵妃突然苏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身上的晶体寸寸碎裂，露出原本的肌肤。更惊人的是，她额头浮现出一个银色符文，与阿依莎弯刀上的如出一辙。
"大祭司印记..."太医令孙邈惊呼，"她是西域大祭司转世！"
阿依莎恍然大悟："难怪她能成为血神容器...血神本就与大祭司一脉相连！"
光茧内，施青囊己经到了极限。净化接近完成，但他的生命也如风中残烛。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他感到一双温暖的手贴在自己背上——阿依莎不知怎么突破了屏障，将全身灵力输入他体内。
"不许你一个人逞英雄..."她哽咽着说。
紧接着是冷清秋、柳家姐妹、太医令...一个接一个，所有人体内的灵力都通过阿依莎汇入施青囊体内。这突如其来的助力让净化速度骤增。
血神——现在应该叫"心玉"了——终于完全恢复了本来面目：一块晶莹剔透的粉色玉石，内部星光流转。它缓缓落在施青囊掌心，发出柔和的波动：
"谢谢...观察者..."
生死劫空间破碎，众人跌回现实世界。血池己经干涸，赤心玉变成了无害的晶体。洛阳上空的乌云散去，第一缕阳光照在满目疮痍的广场上。
施青囊躺在阿依莎怀里，胸口的大洞触目惊心。他的银瞳渐渐失去焦距，金环也黯淡无光。
"不...不要..."阿依莎的泪水滴在他脸上。
心玉突然飘起，悬在施青囊伤口上方："牺牲者...当获新生..."
它缓缓下沉，融入施青囊的伤口。金红色的光芒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所到之处，血肉重生。当光芒到达双眼时，银瞳与金环融为一体，变成了纯粹的淡金色。
施青囊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者被救醒。他看向阿依莎，新生的金瞳中满是温柔："我回来了..."
远处传来欢呼声。被控制的百姓们陆续苏醒，茫然地环顾西周。高台上，杨贵妃额头的符文渐渐隐去，她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一个月后，洛阳城初步恢复了生机。施青囊站在皇城角楼上，望着修复中的街道。他的金瞳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些被血神伤害的灵魂，正在心玉的力量下慢慢愈合。
阿依莎走到他身边，手中捧着《黄帝外经》的完整抄本："太医令说，皇上己经同意将《命门篇》公之于世，作为医术传承。"
施青囊点头："这才是它本来的用途——救死扶伤，而非追求长生。"
冷清秋和柳家姐妹也走上角楼，手里拿着远行的行装。
"真决定走了？"冷清秋问。
"西域还有很多被血毒伤害的人需要救治。"施青囊看向西方，"而且..."
"而且什么？"柳无思好奇地问。
阿依莎笑着挽住施青囊的手臂："而且我们要去找观察者。心玉说，星空之外，我们的同胞还在守望。"
夕阳西下，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他们身后，洛阳城的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如同星辰落入凡间。而在遥远的天际，一颗从未出现的新星，正悄然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