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罗盘鸣泣
曼谷机场的爆炸残骸还在阴阳事务所的荷花池里漂着，阎王的视频通话就从池底冒了出来。朱望蘅踩着浮尸接起电话，屏幕里的十殿阎罗正在用生死簿碎片玩扑克。
"经六道轮回委员会表决通过......嗝......"转轮王打了个带着孟婆汤酒气的嗝，"特批成立三界特别行动组，成员嘛......"
温也突然把榴莲砸进荷花池，炸起三米高的血浪："说人话！"
池水瞬间凝结成冰，浮现七国文字的协约书。朱望蘅的阴司令牌自动飞出，在冰面上烫出金色纹路——东京涉谷的百鬼夜行、开罗市场的木乃伊走私案、威尼斯水城的吸血鬼毒品......每个案件都标注着不同阴司的图腾。
东京新宿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朱望蘅的勾魂索缠在晴空塔尖，像一条垂入人间的冥河。温也的改良旗袍被雨水浸透，露出腰间缠绕的引魂幡，幡尾系着的青铜铃铛正随着百鬼的躁动叮当作响。
"这可比中元节庙会热闹多了。"温也咬破指尖，在便利店玻璃上画出血符。符咒成型的瞬间，整条歌舞伎町的倒影在雨中扭曲——戴天狗面具的摊贩褪去人皮，露出青面獠牙；穿西装的上班族天灵盖掀开，飞出写着生辰八字的符纸；居酒屋的灯笼变成悬浮的骷髅，眼眶里跳动着狐火。
朱望蘅的阴司令牌突然灼烫，她拽过温也闪进巷口。三个穿弓道服的少年踏着纸式神掠过屋檐，箭尖燃着幽蓝鬼火。"东瀛阴差办案，闲杂退避！"为首的少年拉满长弓，箭矢穿透雨幕钉在温也脚边，炸开的磷火中浮现犬神虚影。
"你们家看门狗就这么待客？"温也掀开和服下摆，露出大腿内侧的明朝镇魂符。符纸燃起的青烟凝成锦衣卫绣春刀，刀气劈开雨帘的刹那，整条街的百鬼齐声哀嚎。
朱望蘅趁机甩出勾魂索，铁链缠住少年手腕的瞬间，瞳孔突然收缩——他颈间挂着的青铜罗盘，竟与郑和宝船残骸中找到的航海仪一模一样。
涉谷站前的十字路口飘满电子河灯，每盏灯里都蜷缩着个二维码阴魂。温也扫码领取的虚拟供品突然炸开，全息投影里跳出个穿白无垢的雪女："中国阴差，你们越界了。"
朱望蘅的勾魂索绞碎投影，铁链上却粘满冰晶。真正的雪女从自动贩卖机里渗出，指尖凝结的冰锥抵住温也咽喉："盂兰盆会的鬼门关密码，不是给你们破译的。"
"那这个呢？"温也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跳动的厉鬼印记。雪女瞳孔骤缩，冰锥融化成带着孟婆汤气息的黑水——那印记正是三百年前暹罗鬼王在她魂核烙下的诅咒。
地面突然塌陷成巨大的佛龛，朱望蘅拽着两人跌入地底密室。供奉在神坛上的不是佛像，而是半具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木乃伊，胸腔里塞满写满符咒的芯片。"埃及阴司三年前失窃的圣甲虫尸骸，居然在东京当WIFI路由器？"温也用桃木簪挑开木乃伊的裹尸布，露出刻着马面编号的青铜铭文。
雪女突然祭出千本鸟居，朱砂符纸组成的结界困住整间密室："既然看到了，就别想......"话未说完被温也按在墙上，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引魂幡缠住她脖颈："小妹妹，你指甲缝里的曼陀罗花粉，和孟婆汤毒品案现场的一模一样。"
新宿御苑的百年樱树突然在雨夜绽放，每片花瓣都映着张扭曲鬼脸。朱望蘅踏着勾魂索跃上树冠，看见树心嵌着口青铜棺材。棺盖移开的刹那，东京塔的灯光全部熄灭，无数青坊主从地底涌出，抬着蒙眼的白无垢新娘走向树洞。
"这是要搞冥婚还是百鬼团建？"温也嚼着尸油口香糖，把引爆符折成纸飞机射向花轿。符咒触轿的瞬间，新娘盖头突然自燃，露出雪女冰冷的面容——她双手被符咒锁链捆住，嘴里塞着半块生死簿残页。
朱望蘅的阴司令牌射出金光，照亮树洞深处的祭坛。七盏青铜灯组成北斗阵，每盏灯芯都是个惨叫的阴差亡魂。阵眼处供奉的正是郑和宝船模型，船帆用《阴司引渡条例》残页糊成，甲板上密密麻麻的阴兵俑正在重组。
"原来盂兰盆会是幌子。"温也踩碎个青坊主的头盖骨，骨片里蹦出电子芯片，"有人借百鬼夜行重启阴兵运输线......"
祭坛突然裂开，涌出的黑潮中浮现阿努比斯的天平。埃及阴差的虚影从秤盘升起："中国同僚，你们挖到我们三年前失窃的圣甲虫了？"他的胡狼头罩突然转向东京塔方向，"不过现在，建议先处理那个——"
塔顶的避雷针正在变形，化作首插云霄的青铜罗盘。盘面浮现的星图与阴阳事务所封存的郑和航海图完美重合，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当朱望蘅的勾魂索缠上东京塔时，整座城市的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昭和年代的军歌。温也撕开和服式神符，召出的明朝火炮虚影对准塔尖："三百年前没轰沉你们的幽灵船，今天补上！"
炮火与罗盘相撞的瞬间，时空仿佛被撕裂。朱望蘅看见六百年前的自己站在宝船甲板上，正将染血的生死簿残页塞进郑和手中。而此刻的东京湾里，那艘本应沉没的宝船正冲破海面，腐烂的船帆上爬满电子符咒。
"小心！"雪女突然推开温也，自己被飞溅的青铜碎片贯穿肩膀。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奶茶香的黑色黏液——与芭提雅海滩变异儒艮体内的液体完全相同。
朱望蘅接住坠落的雪女，发现她后颈浮现锦衣卫暗记。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当年宝船上的锦衣卫不止她们，还有批潜入各国的"阴间使节"。
"重启计划......成功了......"雪女在消散前抓住朱望蘅的勾魂索，瞳孔映出阎王殿的智能屏幕，"小心孟婆的......"
东京塔轰然倒塌，罗盘碎片如流星坠落。温也站在宝船残骸上，手中的绣春刀正吸收着罗盘能量："老朱，咱们好像捅了跨国灵界的马蜂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