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尘埃落定

苏黎世飞往上海的航班上，虞嫣裹着偷来的空乘外套，牙齿仍在不住打颤。

十二个小时的逃亡像场噩梦——

躲过河岸巡逻队，混入机场清洁间，最后伪装成机组人员登机。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只记得那刻的绝望。

她好像在大海里，潮汐将她淹没，漩涡将她吞食，呼吸好难，活着好难，什么都像隔着一层雾，怎么也散不开。

她着藏在胸口的芯片，母亲最后的微笑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八音盒是五岁生日礼物，当时母亲说："嫣儿要记住，最珍贵的宝物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女士，需要毛毯吗？"

真正的空乘俯身询问。

虞嫣被惊吓，连忙摇头，假装睡去。

眼皮合上的瞬间，泪水终于决堤。

十年等待换来的竟是永别，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正守在靳川病床前。

飞机着陆的震动惊醒了她。

开机瞬间，十几条苏姐的加密信息弹出：

「靳川被注射吐真剂」

「马克西姆知道密钥在怀表里」

「医院己封锁，走3号通道」

虹桥机场3号出口，一辆救护车闪着灯停在那里。

虞嫣刚靠近，后门突然打开，小李戴着口罩向她招手。

"情况多糟？"

虞嫣钻进车厢，救护车立刻鸣笛驶离。

小李递给她一套护士服："马克西姆的人在靳队病房装了炸弹，说拿不到芯片就..."

"就怎样？"

"就让整个医院陪葬。"

小李的声音在发抖。

"苏姐在争取时间，说芯片在你手上但需要解密。"

虞嫣套上护士服，将芯片藏入听诊器："靳川的怀表呢？"

"问题就在这...怀表根本不在靳队身上！"

小李调出了监控截图。

照片里，病床上的靳川右手紧握成拳，左手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拇指与食指圈成圆形，其余三指伸首。

"这是..."

虞嫣心神一动，突然想起童年游戏。

"我们捉迷藏时的暗号！圆代表'零'，三指是'三楼'！"

救护车一个急刹停在医院后门。

虞嫣压低护士帽，推着器械车堂而皇之地走进员工电梯。

三楼是儿科病房，此刻却异常安静。

循着记忆，她来到走廊尽头的游戏室。

——小时候住院，母亲总带她来这里玩。

推开积满灰尘的门，角落里那个旧泰迪熊玩偶还在。

虞嫣掰开玩偶背后的缝合线，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跳加速。

——靳父那枚古董怀表静静躺在棉花中，表盖上刻着"山河无恙"西个小字。

"找到了！"

她刚拿起怀表，身后突然传来鼓掌。

"这是一场精彩的寻宝游戏。"

马克西姆倚在门框上，手杖尖闪着寒光，笑容狰狞。

"可惜要剧终了。"

虞嫣本能地后退，却被两个壮汉堵住去路。

马克西姆把玩着一枚引爆器："芯片和怀表，换靳川的命。很公平，不是吗？"

"你先撤掉炸弹！"虞嫣握紧怀表。

马克西姆轻笑："虞小姐，你没资格谈条件。东西拿来！"

千钧一发之际，游戏室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开启。

墙上投出一段监控画面。

——病房里的靳川不知何时醒了，正用拆下来的点滴架撬窗。

"看来你的猎物醒了。"虞嫣趁机嘲讽。

马克西姆怒极反笑："那你就去死吧！"

他拇指移向引爆键——

"砰！"

枪声响起。

马克西姆的手腕爆出一朵血花，引爆器应声落地。

苏姐举枪从通风管道跃下："警察！放下武器！"

混乱中，虞嫣抓起消防斧砸向最近的打手，却被另一人掐住脖子按在墙上。

氧气迅速流失，视野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想起了和靳川的训练。

虞嫣猛地抬膝击中对方要害，同时摸出发髻里的钢笔。

——靳川给她的特制电击器。

电光火石间，一抹蓝色闪过，壮汉抽搐着倒地。

马克西姆趁机扑向引爆器，苏姐的子弹却先一步将其击碎。

"游戏结束，外面全是特警。"

"是吗？"

马克西姆突然扯开衬衫，露出绑满炸药的背心。

"那你们就陪着我下地狱吧！"

空气凝固了。

虞嫣和苏姐同时扑向不同方向。

——苏姐开枪射击马克西姆膝盖，而虞嫣则抱起消防毯罩向炸药。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虞嫣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玩具柜上。

耳鸣目眩间，她看见马克西姆拖着断腿爬向门口。

"别想跑！"她挣扎着抓起碎玻璃掷去，锋利的碎片精准扎进马克西姆后颈。

"你...和你母亲...一样讨厌..."

马克西姆呕着血倒下，手指却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但...芯片...永远..."

虞嫣扑过去抢过手机——屏幕上正在发送一组坐标，进度条显示98%。

她疯狂点击取消键，却在最后一秒功亏一篑。

「发送完成」

"该死！"

她砸碎手机，转向奄奄一息的马克西姆。

"你发了什么？"

马克西姆露出狰狞的微笑："'幽灵画廊'的...自毁程序哈哈...所有证据...都…"

噗！

最后的话被涌出的鲜血淹没。

警笛声由远及近。

虞嫣如坠冰窟。

苏姐拖着受伤的腿爬过来："你没事吧？"

虞嫣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靳川！"

她跌跌撞撞冲向电梯。

骨科病房的封锁刚解除。

虞嫣推开人群，看见靳川正被医护人员按在床上重新包扎。

他居然真的从三楼窗户爬回了十五楼病房。

"疯子！"

她冲过去，拳头砸在他肩上又变成了拥抱。

"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靳川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灿烂："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

虞嫣说着，抹着眼泪掏出芯片和怀表。

"快看看怎么用！"

怀表盖旋开的瞬间，一道激光投射出立体键盘。

靳川将芯片放入凹槽，两组数据开始融合。

"需要密钥..."

他虚弱地输入父亲教的密码。

「山河无恙」西字在空气中闪烁。

屏幕跳动，最终定格在一幅世界地图。

——数百个红点标注着"幽灵画廊"的藏宝处，而最大的红点正在闪烁。

"这是..."

虞嫣放大坐标。

"太平洋上的私人岛屿？"

靳川神色凝重："他们的总部。但马克西姆刚才..."

"启动了自毁程序。我们得赶在证据被销毁前——"

"来不及了。"

苏姐拄着拐杖进来，每一下都敲在他们心上。

"刚收到消息，那座岛十分钟前发生了'天然气爆炸'。"

病房陷入死寂。

十年心血，两代人付出生命代价的证据，就这样灰飞烟灭？

"不..."

虞嫣突然指向屏幕边缘。

"看这个！"

地图角落有个不起眼的云图标。

靳川点开后，瞳孔骤缩——

这是实时上传到卫星的备份数据。

"小李！立刻联系国际刑警总部！"

三周后，虞嫣站在母亲空荡的公寓里。

阳光透过纱帘，在那些蒙着白布的家具上投下斑驳光影。

警方归还的个人物品中，有个她从未见过的日记本。

「嫣儿十八岁生日，不能亲自送礼物了...」

「靳教授说小川考上了警校，真好...」

「今天修复了《千里江山图》，想起教嫣儿认颜料的时光...」

字字句句，都是未能说出口的爱。

虞嫣抱紧日记本，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母亲的气息。

门铃响起。

靳川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份文件："结案报告，和...这个。"

第二份是虞母的烈士证明。

虞嫣接过时，发现靳川的手指上还缠着绷带。

"你该在医院的。"

"有更重要的事。"

靳川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个胡桃木八音盒——和母亲那个一模一样。

"按照记忆复刻的，可能不太准..."

虞嫣没说话，拧动发条。

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是母亲常哼的苏州小调。

小仓鼠雕像转动时，肚子上的暗格啪地弹开。

——里面是枚钻戒。

"这..."

"不是求婚。"

靳川耳朵通红，面色极其不自然。

"是...邀请。国际刑警成立了艺术品犯罪调查科，我想..."

虞嫣将戒指戴在食指上，迎着光照了照："工资多少？有五险一金吗？"

靳川愣住，随即笑出声："还有额外福利。"

他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比如这个。"

虞嫣一愣，摸着被亲过的地方，突然抓起抱枕砸他："这算什么福利！起码得..."

话音未落，唇己被封住。

阳光穿过他们相拥的身影，在日记本上投下交叠的光斑。

最后一页，虞母娟秀的字迹写着：

「嫣儿会和小川相遇吗？如果会，请替我告诉他——」

「山河无恙，岁月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