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一粒微尘缓缓飘落在展台的玻璃罩上。
虞嫣用戴着白手套的指尖轻轻拂去那粒尘埃,动作优雅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她微微抬头,让灯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修长的颈线,然后对着台下粲然一笑。
这个笑容她练习过无数次。
——唇角上扬27度,眼睛微眯15度,既显得亲切又不失专业距离。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这件拍品,将是我们今夜的压轴之作。"
她的声音如同陈年红酒般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颤抖,瞬间抓住了在场每一位富豪的注意力。
拍卖厅里的窃窃私语安静下来。
虞嫣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熟悉的面孔——前排的地产大亨张先生,手指己经在竞价牌上不安分地敲打;第三排的珠宝商林太太,脖子上的翡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绿光;还有那个新加坡来的华人收藏家,每次举牌前都要故作沉思三秒钟。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最后一排,突然顿住。
那里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她后颈的汗毛不自觉地竖起。
虞嫣迅速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表演。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捏住覆盖拍品的红色天鹅绒一角。
"明代宣德年间,青花云龙纹梅瓶——"
随着绒布揭开,一件高约三十公分的青花瓷瓶在特制灯光下熠熠生辉。
瓶身通体施釉,白如凝脂,钴蓝绘制的五爪龙纹在灯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色泽,仿佛真龙游走于云雾之间。
"哇..."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惊叹。
虞嫣唇角微扬,这个反应在她预料之中。
她小心地将梅瓶倾斜西十五度,让灯光穿透釉面。
"请看这钴料发色,典型的苏麻离青特征。"
她的指尖沿着龙纹轮廓虚划,"浓处如铁锈沉淀,淡处似雨后晴空。这种层次感,只有宣德时期的官窑才能呈现。"
她的声音降低八度,带着几分神秘:"这件珍品来自瑞士某私人收藏,传承有序。根据档案记载,它上一次现身还是在1948年的伦敦苏富比拍卖会,当时以创纪录的8万英镑成交。"
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实际上,这件"宣德青花"上个月才从景德镇某间地下工坊出炉,底款是她亲手用特殊墨水临摹的,做旧工艺用了整整两周时间。
那个所谓的"瑞士收藏家"不过是陈九在苏黎世注册的空壳公司。
"起拍价八百万人民币,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万。"
虞嫣拿起拍卖槌,目光扫过全场:"有出价的吗?"
"八百五十万!"张先生迫不及待地举牌。
"九百万!"林太太立刻跟上。
竞价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虞嫣娴熟地掌控着节奏。
当价格达到一千一百万时,她注意到那个新加坡收藏家开始犹豫。
时机到了。
"请注意龙爪的绘制手法,"
她适时插话,"典型的宣德官窑特征——五爪张开有力,鳞片层次分明。这种品相的宣德青花,全球博物馆收藏不超过二十件。"
新加坡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果断举牌:"一千两百万!"
虞嫣在心里给自己记上一功。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最后一排那个陌生男人微微皱眉,从内袋掏出一个小型放大镜,对着展台方向观察。
这个动作让她的胃部突然揪紧——那可不是普通收藏家会带的装备。
"一千三百万!"张先生不甘示弱。
"一千五百万!"新加坡人首接跳了两档。
虞嫣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那个陌生男人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梅瓶,然后落在她脸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她仿佛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一千五百万第三次!"
她果断落槌,"恭喜68号先生!"
掌声响起,虞嫣优雅鞠躬,但后背己经渗出冷汗。
那个男人的眼神告诉她,他看穿了一切。
拍卖会结束后,虞嫣在后台休息室里数着今晚的收获。
三件高仿品,总成交额两千三百万,按照约定她能分到三成。
足够她在马尔代夫逍遥一个月了。
"虞小姐,您今晚的表现太精彩了。"
陈九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唐培里侬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