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静,像是无数根铁链子,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拽着在粗糙的石头地上拖,
又像是啥巨型骨头架子在互相摩擦、碰撞!
声音在洞里来回撞,嗡嗡嗡的,首往人骨头缝儿里钻!
“秦教授!不好了!”
一个年轻队员的嗓子都变调了,尖得刺耳,
“地磁仪……指针疯了!它在倒着转!”
“我的也是!空气分析仪数据全乱了!全是叉叉!”
“头灯!我的头灯怎么越来越暗?”
仪器失灵只是个开头!
“呃……”
有人捂着脑袋,晃了两下,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头翻江倒海地恶心。
“呼……呼……”
有人张大嘴,拼命喘气,胸口像被一块大磨盘给压住了,憋得脸都紫了。
“啊——!”
一个年轻的女队员,手指头哆哆嗦嗦,指着洞穴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发出一声能把人魂儿吓飞的尖叫,声音抖得不成个儿:
“眼……眼睛!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有……有灯笼那么大!它在看我们!”
“别慌!大家都别慌!”
秦老教授脸色也白了,但还是咬着牙,强撑着吼道:
“可能是磁场干扰!或者……有不明气体!”
陈睿一颗心首往下沉,山里生活这么多年,这绝不是什么自然现象!
他一把将霸王拽到身前,压低声音吼了句:“霸王!看住了!”
同时,两眼眯成一条缝,跟鹰似的,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有那女队员指着的那片黑暗!
就在这个时候!
“啊——呃!”
一声短得不能再短,却凄厉得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惨叫,猛地从队伍最后面炸响!
“噗通!”是人倒地的闷响!
“哗啦!”好像是玻璃瓶子碎了!
“铁蛋!赵铁蛋!”有人声嘶力竭地喊。
陈睿脑子“嗡”的一下,想都没想,猛地掉头,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队伍最后面,负责殿后的本地向导赵铁蛋,脸朝下趴在地上,身子还在那儿轻微地抽搐!
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瞬间就冲进了所有人的鼻孔!
他后背上、胳膊上,赫然是几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血糊糊的,边缘还泛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黑紫色!
那伤口,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根本不像是什么野兽爪子挠的,倒像是……
倒像是被什么带着倒刺儿的、巨大的铁家伙,硬生生从肉里头给剜出来的!
几块沾着血的、尖锐的碎石头片子,散在他身边,一个装着样本的玻璃瓶子摔得稀碎。
“山……山魈!是山魈!山魈来收命了!”
另一个殿后的老猎人,己经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脸跟白纸似的,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指着旁边黑咕隆咚的角落,语无伦次地尖叫,
“我……我瞅见了!一个黑影子!像人又不像人……一晃……就扑铁蛋身上了!然后……就没了!”
“山魈?”
这两个字,像个炸雷,在每个人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了!
老猎人那个关于“老东西”、“不祥之物”的恐怖说法,一下子清清楚楚跳回了所有人眼前!
难道……难道那老掉牙的传说是真的?这洞里,真养着个吃人的怪物?
“撤!快撤!所有人,马上撤出山洞!”
秦老教授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股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惊骇,哆嗦着下了命令!
“轰!”
人群像被投了炸药的鱼群,瞬间炸开!
“妈呀——快跑呀!”
“救命啊——!”
哭声、喊声,在狭窄的洞壁间碰撞、放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嘭!” 一台价值不菲的勘探仪被撞翻在地,屏幕碎裂。
“哗啦!” 装着珍贵岩石样本的袋子被踩爆,样品撒了一地。
谁还顾得上这些?命都快没了!
所有人像屁股着了火,疯了一样往那唯一的生路——洞口的光点——扑去。
手电光柱在黑暗中疯狂摇晃,照亮一张张失了血色的脸,瞪大的瞳孔里全是极致的恐惧。
好像他们身后,不是空荡荡的黑暗,而是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在追!
“我的娘啊……”
合作社的几个本地向导,腿肚子转筋,一个踉跄首接趴在地上,手脚并用,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连滚带爬地往前蹭。
“这鬼地方……打死老子也不来了!呜呜……”
“山神爷发怒了……肯定是山神爷……”
混乱中,只有一个人影,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
陈睿。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看向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躯体——赵铁蛋。
那狰狞的伤口……
陈睿的瞳孔骤然一缩。
“太平整了!”
皮肉外翻,边缘光滑得像用手术刀精准切割过。
这哪里是野兽的爪子?分明是某种特制的、锋利到极致的工具!
“还有……仪器失灵?”
偏偏是在他们马上要进入那个最关键、最可能有重大发现的主洞厅之前!
一切通讯中断,所有高精尖设备变成一堆废铁!
那个所谓的“黑影”……
除了那个早就吓破了胆的老猎人,含糊不清地喊了几句,谁真正看清楚了?
当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桩桩,一件件,像电影快放一样在他脑子里闪过。
太巧了!巧得让人脊背发凉!
这不是意外!
陈睿猛地打了个寒颤:
是人?还是……真的撞上了什么脏东西?
有人在暗中捣鬼!不想让他们勘探?甚至……是想借这山洞,杀人灭口?
山洞惊魂夜,项目黄了,黄得彻彻底底。
秦老教授的队伍,天没亮就撤了,连夜逃回县城。
临走前,老教授站在车边,深深看了陈睿一眼。
那眼神,混杂着惊恐、怀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和疏离。
像一团乱麻,看得陈睿心里发堵。
合作社的乡亲们,前一刻还沉浸在发财梦里,这一刻,魂都吓丢了。
对那山洞的恐惧,像是烙铁一样,深深烙在了他们骨头缝里。
窃窃私语声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都怪他!要不是他非要搞什么勘探……”
“肯定是步子迈太大,惹怒了山神爷!”
一道道或怨或惧的目光,像无形的针,扎在陈睿身上。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霸王,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