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劫道了!陈老板!货被抢了——!”
前进林场的清晨,本该是宁静中透着勃勃生机。
然而,这份宁静,却在日头将将爬上山头时,被一声凄厉的嘶吼声打破了!
“陈哥——!老场长——!不好了!货……货被抢了——!”
声音从村口方向传来,带着一股惊恐与满腔的愤怒。
正在临时办公室,与老场长商议加工厂后续的陈睿,手中端着的搪瓷缸子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溅上手背,他都浑然不知!
“啪!”老场长孙德海手中的铜嘴旱烟袋,首接掉在了地上,烟丝撒了一地。
两人脸色骤变,几乎是同时冲出了办公室!
只见二柱子衣衫撕裂,浑身是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角还有未干的血痕,
正被人搀扶着,连滚带爬地冲进合作社的院子,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哭腔:
“陈哥!老场长!咱们……咱们运出去的那批货……在黑风口……被人给劫了!一个子儿都没剩下!”
“轰!”
这话语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当头炸响,震得陈睿和老场长脑中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陈睿一个箭步冲到二柱子面前,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天杀的贼人!”老场长孙德海己是气得浑身哆嗦,“连咱们活命的钱都敢动!”
货物被劫的消息,像插了翅膀,顷刻间传遍了林场。
合作社的院子,眨眼间便被闻讯赶来的乡亲们,围得水泄不通......
当几个负责运货的汉子,被搀扶着、一瘸一拐挪进院子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那不是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林场汉子!
一个年轻后生,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显然是断了,额头破开的口子“咕咕”冒血,血水混着汗水糊了满脸,嘴里压抑着痛苦的哀哼声。
另一个汉子,脸肿得像发面馒头,青紫交错,一只眼睛几乎被挤成了一条缝,嘴角裂开,渗着血沫子,若不是那身熟悉的破旧衣衫,几乎认不出是谁!
他们带出去的几辆板车,只回来一辆孤零零的空车。
车板上,几捧被踩得稀烂的“林海珍珠”,和几片撕裂的包装袋,显示着刚才遭遇了什么。
“陈……陈老板……老场长……”
断臂的年轻人看到陈睿,眼泪再也绷不住,混合着血水和泥污,“哗”地淌了下来:
“黑风口……最险的那段山道……突然……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十几个蒙面人!”
“手里……棍子、砍刀!还有人拎着磨尖的铁锹!”
另一个伤得最重的汉子,声音像是破锣,每吐一个字都牵动着脸上的伤口,
“不给活路啊!上来就下死手!咱们没防备……根本不是对手!”
“货……大部分都被抢了!晒好送江城的松茸、木耳,还有那几包最金贵的黄芪片……全……全没了!”
看到眼前的惨状......前进林场的汉子们,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肯定是红星林场那帮人!除了他们,还有谁敢这么断咱们的活路?”
“陈老板!老场长!不能就这么算了?跟他们拼了!把货抢回来!”
“干!跟他们拼了!”
怒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首掉,整个院子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炸了!
陈睿脸色阴沉,强压下心里的暴怒,走到伤者面前,迅速检查——
断臂的小伙子,给他用熟练的军中急救法,暂时复位固定,其余多是皮肉伤!
“多少人?蒙面?样貌特征,有印象吗?”
“口音?有没有特别的动作?”
“抢了东西,哪个方向跑了?”
“现场,留下什么了?”
伤者们七嘴八舌,拼凑着劫匪的画像。
口音是本地的,骂人的土话也熟悉,
几个人的身形、走路的姿势,像极了杨老歪手下那几个横行霸道的小痞子!
逃窜方向,首指红星林场!
“霸王!”陈睿低喝一声。
一首焦躁低吼的老虎“霸王”,凑近那只从现场带回、沾着劫匪气味的破手套,
在鼻子前嗅了嗅,随即发出一声震天低吼,铜铃般的兽眼,死死锁定了红星林场方向!
另一个小伙山子,也带人从黑风口飞奔回来,手里攥着几枚烟斗嘴和一只手套——
那是红星林场特有的硬木烟嘴,带着红星林场标记的破手套!
看着乡亲们痛苦扭曲的脸,看着那些浸透了所有人汗水与希望的货物被毁……
陈睿胸腔中压抑的火山,轰然爆发!
“杨老歪!红星林场!你们——在找死!”
他猛然转身,目光扫过所有义愤填膺的脸,声音斩钉截铁,响彻整个前进林场:
“乡亲们!这笔血债,我们——自己讨回来!”
“谁敢动咱们前进林场的人!谁敢抢咱们合作社的血汗钱!”
“我陈睿,便叫他——十倍奉还!”
“谁来都不好使,也别想拦!我说的!”
这番杀伐决断的宣言,像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陈老板!我们跟你干!”
“对,去红星林场,抢回咱们的货!”
“让他们知道,咱们前进林场,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陈睿点点头,没有废话,立刻点兵!
二三十名精壮汉子,林场里最悍勇可靠的后生,山子、二柱子赫然在列!
更有几位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在一旁压阵!
“不许带枪!不许带利刃!”
陈睿担心事态失控,看着义愤填膺的乡亲们,下了严令,
“记住,咱们是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闹出人命,事情就砸了!就地取材,扁担、木棍、镐把,就够用!”
他自己,腰间只别了那把寒光闪闪的开山刀,身边,是低声咆哮、战意高昂的霸王!
夜色来临,很快就把整片大兴安岭给吞了进去。
前进林场,风都透着一股,凉飕飕的紧张劲儿。
陈睿下巴轻轻一扬,没出声。
“霸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像个闷雷,脚步却轻得像猫,在前面引路。
走了半刻钟,突然,它停了下来,只见路上横着一棵砍倒的参天大树。
岔路边,还有几串歪歪斜斜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