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睿只觉得一股血首冲头顶!
偷税漏税?晚秋的账比水晶球还干净!
非法用工?消防隐患?
就算有那么一小点,也不至于一下子所有衙门都上门来,还带着记者?
这分明是早就织好的一张天罗地网!
是阳谋!明摆冲着他陈睿来的!
“刘哥想找人疏通,根本没人敢接话……他们说,是上面领导下了死命令……要彻查……”
“呜呜呜……陈老板,我们的账本、设计图、客户名单……全被他们抱走了……”
林晚秋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浓浓的自责:“我对不起你,老板……”
“是钱西方!肯定是钱西方那个混蛋!”
电话里传来刘小刀压抑着暴怒的嘶吼,
“陈哥,这孙子在兴安岭吃了瘪,就在背后捅刀子!”
陈睿的眼神,瞬间冰冷起来。
钱西方!之前硬碰硬不行,现在玩这种釜底抽薪的阴招!
现金流,断了!
合作社重建怎么办?霸王的救命钱从哪儿来?
那些签了的订单,光是违约金就能把他活活砸死!
“晚秋!小刀!都给我听着!”
陈睿压抑着极致的愤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一字一句,像铁钉一样砸进话筒:
“天,还没塌!”
“晚秋,你立刻把备份的设计图、关键客户和供应商名单,藏到最安全的地方!稳住技术骨干,告诉他们,工资照发,奖金加倍!”
“再找律师!江城最好的律师!让他们从程序上抠,从细节上查!就算是鸡蛋里,也给挑出骨头来!我们要准备反诉!”
“小刀,你马上去安抚代理商!告诉他们,工厂只是暂时整顿,很快恢复!谁这时候不落井下石,以后十倍奉还!”
“啪!”挂断电话,
电话听筒像块石头似的砸回机座,震得老木桌“嗡”一声闷响。
陈睿胸口堵得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太阳穴的青筋一突一突,跟要爆开似的。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哐”的一声,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蹦了起来,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陈……陈哥!”
就在陈睿双眼赤红,像头困兽一样快要炸开的时候,
门外,山子气喘吁吁的叫声像一把锥子,猛地扎破了屋里的死寂。
“您……您快瞧瞧这个!”
山子几步蹿进来,脸膛又红又亮,激动和紧张混在一块儿。
他从怀里掏出个用破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疙瘩,小心翼翼捧到陈睿跟前:
“这……这石头,邪性!俺……俺瞅着不对劲!”
“嗯?”陈睿深吸一口气,把那股子要喷出来的火气硬生生压下去。
他目光落在山子手上那块拳头大小、入手沉甸甸的疙瘩上,眉头下意识的拧成了疙瘩。
石头表面是那种灰不溜秋的黄铜色,还夹着些黑乎乎的石英脉,
大眼一瞧,跟路边随便捡的破石头没啥两样......
山子却像献宝似的,指着石头上一道不显眼的裂缝:
“陈哥,您瞅这儿!俺先前不留神摔了一下,磕了道口子!”
陈睿凑过去,昏黄的煤油灯捻子“嗞嗞”地跳。
裂开的口子里,那断面……竟然闪着一抹说不出来的光!
不是黄铜那种亮,是种闷闷的暗金色!
他伸手捻了捻,硬邦邦的,比金子那软塌塌的玩意儿硬多了!
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像金子?但更硬?”
脑子里,那些纪录片里一晃而过的画面,关于啥稀罕矿石的零碎记忆,像被人扔了块石头到水潭里,“呼啦”一下全给搅动起来了。
这玩意儿……别真的是……狗头金?
不对,手感不对!
莫非是那种品位高的伴生金矿石,里面还裹着铂、钯那些更金贵的玩意儿?
要是真的……
那可真是老天爷睁眼了!
“山子!”
陈睿一把薅住山子的胳膊,劲儿大得山子龇牙咧嘴,
“这石头,哪儿刨出来的?”
“就……就上回跟‘野人’干仗,最里头那个洞厅!”
山子被陈睿眼里那股子狼一样的狠厉,吓了一跳,
“打完后,俺……俺寻思着回去再摸摸,就在他们当石头砸过来的乱石堆里,翻出好几块这样的!都藏在些黑不溜秋,像烧焦的炭疙瘩一样的石头缝里!”
烧焦的炭疙瘩?富含碳元素的还原性岩层!
形成热液金矿的天然温床!
“没错!就是它!”
陈睿眼里“噌”地爆出精光,刚才那股子颓废劲儿早飞到爪哇国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饿狼盯上肥肉的兴奋和贪婪!
“走!”
他必须马上过去瞅瞅!还得偷偷摸摸地!
这回,他只带了山子,还有那三个被“俘虏”后,被他有意拉拢,态度己经活泛不少的鄂伦春“守护者”——铁穆勒、巴特尔、班布力。
这仨“活地图”对那山洞熟得跟自家炕头似的,没他们,想在里面转悠,门儿都没有。
一行人,又像鬼影子似的,钻进了那黑黢黢、阴森森的山洞,首奔最里头的洞厅。
手电光柱一晃,果然!
光柱尽头,那些焦黑的“碳疙瘩”碎块里,一点、两点……
暗金色的光芒,跟黑夜里的星星似的,不断被翻出来!
“乖乖!”
山子第一个扑过去,手指扒拉开那些碎屑,捻起一块最大的。
入手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头一颤,差点脱手!
“压手!真压手!”他声音都抖了。
可这儿是八十年代的深山老林,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想找专业工具?做梦!
他们手里攥着的,只有从合作社库房角落里刨出来的——锈迹斑斑的钢钎,
缺了把的大铁锤,还有刃口都快磨平的破铁锹......
“哐当!”一声,
山子抡圆了膀子,大铁锤狠狠砸在钢钎上,火星子“刺啦”乱窜!
巴特尔、班布力俩人,用铁锹费劲地撬着被震松的石块。
洞里光线暗得像鬼火,汽灯和火把的光晕晃晃悠悠,
空气又湿又闷,带着一股呛人的土腥味,和让人喘不上气的憋屈感......
汗水早就把他们身上那层薄薄的的确良衬衫溻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风一吹过洞口,激得人一哆嗦,又湿又冷,像裹了层冰皮。
胳膊早震麻了,失去了知觉,全凭一股意志在机械地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