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花听到杨素素的话,也觉得在理,杨素素不出海,她和儿子吃什么喝什么?
当下便也缓了神色,比出两根手指。
也不明着张口,只是说道:“你小叔子小冬要去城里打工了,还差点路费,你这个当嫂子的,自己看着办。”
杨素素神色一黯,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类似绣囊的花色小钱包,从里拿出两张大钞递到沈春花手里。
嘴里小声地叮嘱道:“妈。你叫小冬别赌了。正经找个活计,他要是愿意出海,我把这船让给他,我给他打下手也行。”
沈春花先是接过钱,随后立马变了脸,恶狠狠的一瞪:“你有脸教训小冬?要不是你这扫把星克死了大春,小冬怎么会去赌?还不是被你害的。就200块?我的买菜钱呢?”
杨素素长长吐了口浊气,又从本就不丰厚的钱包里取出一张50的纸钞。
沈春花一把抢过,这才心满意足地跳上了岸。
同时还不忘吩咐道:“今天卖了鱼,钱立马送来。别让我催着你要,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沈春花嘴里不干不净地念叨着,终于离开了码头。
杨素素整个人仿佛打了一场大仗一般,疲惫非常。
解开船绳,船只渐渐出岸后。
杨素素朝陈青山强挤出一个笑容,“陈青山,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陈青山在船头,一边控制着小船前进的方向,一边问道:“素素姐。你买这条船的时候春花婶和李小冬出了钱?”
杨素素摇了摇头:“这船是用大春攒下的钱买的。当初大春走的时候,我婆婆和小冬就过来跟我要这艘船了,当时我们说好了,是他们占五成,我占五成。然后小冬跟我一起出海,卖鱼赚的钱五五分。
后来,小冬就沾了赌,海也不出了,家也败光了。我总不能看我婆婆饿肚子啊,虽然小冬不跟我一起出海,但每天卖鱼的钱我还是跟婆婆家五五分的。
只是现在小冬赌瘾越来越大,婆婆也越要越多,我怕到最后可能连这半艘船小冬都能赌出去。”
“不是可能,是一定。”陈青山万分笃定道:“赌狗赌狗,赌到最后,一无所有。”
杨素素心中一悲,道:“我去劝劝小冬的,叫他别赌了。不看我这个嫂子的份上,也看在妈的面子上。这一年,妈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白头发都不知道多了多少。”
陈青山一声讥笑:“狗能不吃屎,母猪能上树,我就信赌狗能回头。”
杨素素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男人怎么说话这么刻薄又这么好笑。
其实杨素素也见过岛上滥赌的男人是什么凄惨下场,但杨素素还是对这个小叔子抱有一丝希望:“我再劝劝吧。小冬心地是好的,就是路走歪了。我相信他能浪子回头。”
每一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赌狗身后都少不了一个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女人。
可以是他老婆,也可以是他老母亲,无底线的纵容,就是助纣为虐。
这是杨素素的家事,陈青山能说到这份上己经是仁至义尽,再多嘴就显得他这个外人没分寸了。
发动机轰隆作响,船桨划破白浪,咸湿的海风徐徐吹来,给这闷热的天气带来一丝清凉。
冲着前天的300块钱,陈青山最后多嘴了一句:“素素姐,大春哥都没两年了,你也该向前看了。”
正想着如何将小叔子拉回正轨的杨素素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后向陈青山看去。
可陈青山却一首看着前方把着舵,没有回望半眼。
落在杨素素眼中,只是男人的一个干瘦背影和硬朗的侧颜。
以及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湿身之后的陈青山。
杨素素张了张嘴,试图询问陈青山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到嘴的话却难以启齿。
明摆着陈青山让她找个男人开启新生活,可自从大春死后,她避男人都来不及,又怎么去找新男人?唯一稍微了解深一些的也就是面前的陈青山了。
难道陈青山的意思是?
杨素素的目光频频向陈青山看去,心里跟一万只蚂蚁爬似的抓心挠肝。
越想越觉得陈青山是在暗示她,但她又不敢跟陈青山确认。
青山,你可别逗姐。姐不年轻了,己经过了那种玩玩的年纪了。
陈青山,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
陈青山将船开到前天的浮标处。
用钩子一勾,将地笼勾上船来。
陈青山在船尾收地笼,杨素素则负责将地笼里的海货倒进盆里。
今天的海货不少,堪称爆笼,一条地笼收下来,陈青山光看笼子里的青蟹就七八只,还有一条值钱的石斑鱼。
这一趟,不说像前天一样赚的盆满钵满,但也是难得的小丰收。
只是负责倒笼子的杨素素心不在焉的,好几只青蟹都没倒进盆里,要不是船舱深,差点给这些青蟹逃了。
消极怠工?
你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
陈青山皱了皱眉,提醒了一句:“素素姐,你别惦记春花婶和李小冬了。收货呢!认真点。”
杨素素如梦初醒,小麦色的脸庞微微一红。
立马提升了专注度。
只是她刚才没想到自己婆婆和小叔子,她脑子里想的是陈青山刚才那句话。
杨素素都快烦死了。
被陈青山弄的不上不下的,主要她也没打定主意,要不要跟陈青山。
自己跟他还差着西五岁呢,而且她又生不出来孩子,陈青山怎么可能会娶她这种下不了崽的女人。
就算陈青山肯,他云姨也不答应啊!柳云舒可是一心想着帮陈家续香火。
蓦地,杨素素茅塞顿开。
柳云舒。
柳云舒能生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