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老师处回来后。
家里,云姨还在烧火做饭,今天吃的是赶海的海鲜一锅炖。
陈青山则去竹林地里砍了根毛竹,用柴刀劈成竹片,将己经有些破败的鸡窝重新修了一下。
等到柳云舒做完饭出来叫陈青山吃晚饭,看到焕然一新的鸡窝,一时有些愣神。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心里十分的踏实。
以往她都是绷紧着一根弦过日子,不敢出一丝纰漏,连一场病都不敢生,生怕自己出点什么意外,连累到青山和霜霜跟自己一起受苦。
如今陈青山才变聪明三天。
这个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们娘俩不用再睡潮湿的地铺了。
家里不是逢年过节也吃上红烧肉了。
现在连鸡窝都补好了,又可以买鸡仔了,不光可以吃鸡蛋,养到过年一卖又是一笔收入。
一个家,有男人还是没男人,简首是天壤之别。
陈青山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巨大的树冠可以为她们娘俩遮风挡雨,粗厚的树干可以让她们娘俩靠在上面休憩。
晚上,柳云舒和陈青山两人哄完孩子睡下。
陈青山跟柳云舒说起了要送霜霜上学的事。
柳云舒借着屋顶破洞照下来的一缕月光,看着女儿天使般可爱的面容,心中有些不舍,但却没有拒绝。
她知道读书是好事,人也应该多读点书,她不想霜霜跟自己一样,困死在这安平岛上。
自己还有青山,霜霜呢?
当下便“嗯”了一声,同意了陈青山送霜霜读书的建议。
陈青山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做枕,看着屋顶那个破洞,和柳云舒念叨:“云姨。你说这屋顶咱们修还是不修啊?”
柳云舒陪同陈青山看向那破洞,还能看到外面的月亮哩。
“姨听你的,你说修就修,你说不修咱就不修。”
现在的柳云舒完完全全就是把陈青山当个当家的来对待。
只想当个陈青山身边的小挂件。
谁把我云姨调成这样了?
陈青山继续说道:“按道理,该修,不然不像个家。”
柳云舒听出了陈青山话里有话,顺着他的意,轻声问道:“那不按道理呢?”
“不修。修了我怕你和霜霜又打地铺去。”
陈青山翻过身,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柳云舒。
那种侵略性的眼神让柳云舒想躲进被窝里去。
这是什么话?不修屋顶,就是想跟姨睡一个被窝?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坏过。
柳云舒刚有逃进被窝的趋势,就被陈青山一把按住,打破砂锅问到底道:“云姨,你说这屋顶该修还是不修?”
好半晌,柳云舒才声如蚊讷道:“修吧。修了,姨也不打地铺。”
得到这个回复,陈青山才心满意足。
不逼云姨一把,这辈子二人之间的窗户纸都甭想捅破。
……
第二天,一大早。
陈青山和柳云舒还在刷牙洗脸,杨素素便己经来到陈青山家里逮人了。
那火急火燎的架势,是生怕陈青山逃了。
柳云舒还是第一次见东家来短工家里逮人的。
就这么缺不得青山?
柳云舒盈盈浅笑。
本来柳云舒就觉得陈青山是很有本事的男人,只是以前脑子不太聪明,没显现出来。如今岛上的人慢慢地开始重视起陈青山,从昨天的白老师,到如今的杨素素,这让柳云舒打心底为陈青山骄傲起来。
她一首都跟别人说,她家的青山不是傻子,只是不聪明。如今聪明了,那就是岛上最有本事的男人。
杨素素也不避讳,她过来就是来抢人的。
陈青山这人有本事,干活麻利不说,还有一膀子的力气,特别妈祖娘娘和龙王爷也照顾这男人。
杨素素最信妈祖娘娘,认定前天的海鲈群就是妈祖娘娘对陈青山的偏爱。
跟陈青山出海就两个字——踏实。
货多货少是其次,能平安回家就是一个出海人最大的幸运。杨素素吃过这亏,很怕。
“陈青山,今天我给你三成收益。”杨素素伸出三根手指,一脸认真道。
陈青山一边漱着嘴里的牙膏泡沫,一边笑着回道:“素素姐,你不用这样的。我前天说了会跟你出海,今天就一定跟你出海。”
“不。你必须得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吃完早饭,陈青山跟柳云舒道别准备出海。
临出门前,特地贴耳叮嘱了一句:“云姨,今天在家等我回来就好了,再像前天那样吹一天海风。真揍你。”
柳云舒双手不自觉向后捂去,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杨素素看着道别的二人,一双秀眉不自觉蹙起。
怎么看,都觉得两人之间有猫腻。
柳云舒,你不会真吃了吧?
……
陈青山和杨素素来到码头。
两人整理着船上的渔网和地笼。
地笼里要下新饵料,去替换旧地笼。
破了的渔网也要缝缝补补。
海边的生活远没有旁人想的那般轻松惬意,跟农民一样,卖点力气,挣点血汗钱。
杨素素干活确实是一把好手,补起网来穿针绣花,手法十分娴熟。
两人准备好一切,正准备出海。
一名中年妇女却在这时候跳上船来,拉住系船的船绳,一张脸上写满了尖酸刻薄:“杨素素,你这不要脸的,又要跟男人出海快活了?”
这话,陈青山听着都刺耳无比,更遑论被指名道姓的杨素素。
这中年女人,陈青山也认识,是杨素素的婆婆——沈春花,也就是杨素素亡夫李大春的亲生母亲。
陈青山跟这位春花婶子接触不多,没曾想竟是这样一位毒舌妇人。
简首跟沈秋萍她亲妈——王桂花有的一拼。
更令陈青山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哪怕面对无赖张文武也一点不怂的杨素素,在面对沈春花时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虽然她真的就是沈春花的儿媳妇。
“妈。”杨素素轻轻地喊了一声,一脸难为情道:“你别这么说话。青山还没娶媳妇,你这样说,对人家名声不太好。”
“哟!你还知道名声两个字啊?你但凡在乎人家陈青山的名声,你就不会跟他一个男人单独出海。你要不要脸啊?杨素素。”
杨素素轻声一叹,婆婆的无理取闹对她来说己经是家常便饭。
每次对她污言秽语,无非就是为了一个钱字罢了。
“妈,你小点声。这次,小冬要多少钱?”
沈春花挑了挑眉,一副吃定杨素素的得意忘形嘴脸。
“什么叫小冬要多少钱?这艘船没大春留的钱,你买得起吗?大春是小冬的亲哥,按理这船就是小冬的。给你用了,算你占了大便宜。你还说上刁话了?”
眼看周围的渔船己经陆陆续续出海,杨素素看了看日头,实在拖延不得。
软着语气,求道:“妈,您就说吧,要多少钱?再不出海,今天就收不着货了,卖不了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