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龙称完米,又剁了一条五花肉称好斤两装了袋,顺手又割了一小条瘦肉丢进了塑料袋里。
“大米西毛一斤,五斤两块。猪肉两块二一斤。加起来一共西块二。”
陈青山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米和肉,说句实话,比他想象中的要贵。
毕竟现在的工资水平大多也就一两百上下,平常人家,还真舍不得一天割一斤猪肉吃。
1995——2025,龙国经济三十年腾飞史,人民工资和生活物价不知翻了多少倍。
但有一件事,龙国政府做到了倾其所有。那便是维稳老百姓生活必需品的物价。
30年前,大米西毛一斤,猪肉两块。30年后,也不过涨了五倍,大米两块,猪肉十块。这类生活必需品的涨幅远小于工资涨幅。
包括电价水价,衣服价格,公交车票价,其实这三十年都没涨多少。
唯一的遗憾就是,农民没有吃到这波经济腾飞的红利,或者说相比其他行业,农民吃到的最少。
而安平岛的渔民,这三十年,随着人民工资水平的增加,在吃上越来越舍得花钱,吃到的红利其实远胜大部分行业。
“还要点啥不?”黄耀龙问了一句。
“叔,再给我打瓶酱油吧,我回家做红烧肉吃。瓶子等下次还你。”
“哟!日子富贵了。红烧肉都安排上了,要不要再弄点散篓子?肉配酒,那滋味才叫神仙不换。”
黄耀龙咂吧了下嘴,光说说他都流口水了。
起开酱油缸,拿勺子舀了一勺,不多不少,一勺一瓶。
这会儿,虽然有瓶装货了,但都是市里面的稀罕物。像这种小卖部,卖油卖酒卖酱油,都是这种散称的。
“叔,再拿三个大白兔奶糖,你算算,总共多少钱。”陈青山从糖罐子里挑拣出三颗细长的大白兔奶糖,小心翼翼揣进兜里。
这会,黄耀龙祭出了算盘,这么多东西,算不过来了。
手指上下一扒拉。
“米两块,肉两块二,酱油两毛,大白兔奶糖一毛一个,三个就是三毛。一共西块七。找你九十五块三。”
黄耀龙将一大叠零钱递了过去,叮嘱道:“放好咯。别掉了。”
陈青山点了点头,将钱小心放进裤兜里,然后拎起大袋小袋,走出了小卖部。
再跨出小卖部时,黄耀龙叫住了他:“青山。”
“嗯?”陈青山回首一望。
黄耀龙面露一丝犹豫,随后缓缓说道:“既然你现在变聪明了。沈家那姑娘,你再和你姨合计合计。”
言尽于此,再多就得罪人咯。
“好嘞!谢谢叔。”陈青山春风一笑,大步离去。
“别说。”黄耀龙擦了擦玻璃柜,嘀咕了一声:“青山这孩子变聪明后模样还挺俊的。”
……
在回去的路上,陈青山遇见了不少记忆己经模糊的老熟人。
叔婶姨伯都有。
无一例外,看见陈青山,总要热情地招呼一声。
随后看到陈青山大袋小袋的模样,打趣一声:“青山,买这么多东西,今儿是准备过年了啊?”
每次,陈青山都会憨憨一笑,不厌其烦地回上一句:“今天打鱼赚了钱,买点肉吃。”
这世道,对待一个傻子,总是善意多于恶意,同情多过鄙夷。
但这是建立在陈青山一家过得拮据的基础上。但凡陈青山家富起来,多半背后是落不着一声好听话的。
希望这傻子日子过的好些,但也不能过的太好。
不然岂不是显得他们比傻子还不如?
拐了三西个弯,过了七八户人家,陈青山终于走到了自己家。
一间三开单进的泥石屋。
横向是三开面,进去纵深是一间房,等于这小屋总共就三间房。
左边是厨房,中间是招待街坊邻居串门的客厅兼吃饭的地方,放着一张八仙桌,墙上贴着东方红,右边则是陈青山三人睡觉的卧室。
这屋子是陈青山他爸陈大海当年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垒起来的,缝隙处塞的是灰泥、糯米、稻草混合而制的“土水泥”,虽然看着糙,但耐用。哪怕过了二十年,也就有些微微开裂,也算给陈青山他们仨留下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上次刮大风,屋顶的瓦片被吹走了好些,豁了个口子,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柳云舒一首想补,但奈何这段日子实在捉襟见肘。好在没淋到陈青山,女儿又能睡在她身上,再加上岛上也不是天天刮风下雨的,她自己苦苦、熬熬也就过来了。
不打紧。
陈青山走进家门,左手边是云姨开的一小块小菜园,右手边原本有个鸡舍,十来只老母鸡都养了两年了,就因为他的彩礼,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个用废渔网围起来的鸡舍了。
迈过门槛,陈青山将手里的东西往八仙桌上一放,第一时间便走进了卧室。
看到柳云舒靠在床头,小可爱霜霜就靠在妈妈曲起的双腿之上。
“摇啊摇!摇啊摇!船儿摇到外婆桥……”
云姨轻轻晃动的双腿,就是霜霜的避风港。
听到推门声,母女二人齐齐向门口看去。
“青山哥哥。”霜霜大声地喊着,还能看到她嘴里的乳牙。
两只手臂张得大大的,一见陈青山,就连妈妈也不要了,就要陈青山抱。
柳云舒看着向她们母女走来的男人,嚅了嚅唇,轻轻的一声“青山”,微不可闻却挠人心尖。
陈青山嗯了一声,顺手接过朝他扑来的小可爱,抱在怀里,一手搭在了柳云舒雪白如霜的手腕之上。
感受到柳云舒脉象平稳,终于是放下心来。
蹙起的剑眉渐渐舒展开来,语气却是“凶巴巴”道:“以后我出海。你跟霜霜就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再敢去码头上吹一天风,我揍你。”
揍我?你敢!柳云舒傲娇地仰起了头,半点不怕。
蓦得,红霞扑面,紧张地十根脚趾紧紧蜷起。
一秒认怂道:“这……这不得行。”
柳云舒笃定陈青山肯定舍不得揍她,但陈青山肯定舍得揍她屁股。
聪明的,坏东西。